陳術發出一聲冷呵:“竟膽敢狀告本官?!”
陰司小吏的官帽歪斜,露出半張腐爛的臉,聲音顫抖如篩糠:“下……下官有眼無珠!不知是上神駕臨!這陰狀……這陰狀……”
祂猛地轉頭,一把抓過陰九人殘魂:“大膽刁魂!竟敢誣告上神?!”
陰九人雙眼之中透出驚恐之色,發出嗚咽的嘶吼。
怎么就正神了!?
怎么就狀告本官了?!
告狀的人是我啊!
撕拉!
鎖鏈嘩啦作響,殘魂被撕得四分五裂!
可陰狀未絕,仍在燃燒,饒是四分五裂開來了,卻依舊不死,只是發出哀嚎。
這陰司小吏雖然是路邊來的,但多少也懂點法,連聲開口:“此刁魂,罪業滔天,殺人如麻,罄竹難書,燒殺搶掠,無所不為,惡性難改,以陰司之名,判其三千日夜受火燒之刑,不入輪回!”
“狀成!”
蓬!
話音方落,那燃燒的陰狀驟然爆裂。
一道璀璨金光如天罰降世,自陰狀之上而出,直劈向陰九人的殘魂。
那殘魂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在金光中化作飛灰,連半點痕跡都未留下。
更可怖的是,陰狀中附著的那一縷陰司權柄,已經將其殘魂帶至無人可見的虛空之內,待受夠了三千日夜的火燒之刑后,方能解脫。
這便是天地權柄的威能。
“上神…如此判決,您可還滿意?”那陰司小吏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陳術點點頭:“好判。”
“日后若是見到日游神,我會同祂講起此事的,看能不能給你個編制……屬神之位。”
對于這種懂法的陰司野神,陳術還是頗為欣賞的。
陰司小吏身軀猛然一顫,面露欣喜之色,連連拜謝:“那下官便謝過上神!”
心中卻又是止不住的慶幸,若是祂適才仗著那點權柄做事,說不定此時魂飛魄散之人便是祂了,哪里還能遇到這種好事。
……
陰狀燃盡,虛空中的鼓影、轎子、判案臺,皆如泡影消散。
連那游神與鬼差亦是隨之一同消散,不知是否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荒野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與地面上殘留的黑色冰霜。
但是陳術的心情卻并不算好。
好消息是把傳奇耐殺王干掉了。
壞消息是完全沒有套出來一點有用的信息。
還真是不能小覷天下人。
這路上隨便碰到的一位邪神師,便是有這種亂七八糟的底牌,那換作那些從大世家之中走出來的天才呢?
地府倒塌才是如此輕易,若是全盛時候,還真會有些麻煩。
還浪費了一滴神力,本是想著能彌留其幾分鐘,再上些手段打問打問。
摸了摸有些不舒服的嗓子,陳術無奈輕嘆一聲。
此時他雖然五官已經神化,但多數卻是些輔助司職,很少有一錘定音的力量,靈雖然強悍,但副作用屬實不太爽利。
相比起戰斗爽,靈及律的力量,用來輔助才是最佳。
眼睛一凝。
陳術看向適才陰九人所立之地,除卻一些帶血的殘衣之外,還有一鼓鼓囊囊的小包裹。
陳術俯身拾起那鼓鼓囊囊的包裹,指尖觸及的瞬間,便察覺到一股陰冷之氣纏繞而上,仿佛無數細小的蟲蟻在皮膚上爬行。
“不愧是邪神師的隨身物件,連個破包袱都這么晦氣。”他皺了皺眉,神念如刀,輕巧地斬斷了那股陰氣,隨后將包裹打開。
里面的東西不多,但卻樣樣透露著詭異。
一塊漆黑的骨符,觸手冰涼,表面刻著扭曲的符文,隱約形成一個小篆字體壽,看上去倒像是一種代表身份牌子,也不知道有何用。
還有三個青黑色的小罐子,約莫拳頭大小,表面布滿細密的暗紋,像是干涸的血痂凝結而成,封口處貼著泛黃的符紙,隱約能聽到里面傳來細微的嗚咽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掙扎。
“這是壽錢罐。”肥貓探頭嗅了嗅,金瞳微瞇:“罐子里封著的,八成是煉制的壽錢原料,活人生魂。”
他靈耳微動。
似是能聆聽到生靈的悲切哀嚎。
陳術眉頭緊皺,目力掃過瓷罐,果然感知到其中有幾道殘缺的魂魄,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
指尖輕輕一彈,一道靈念隨之甩出,三個小罐子瞬間炸裂開來,伴隨著寒風呼嘯,這幾道殘魂也瞬息之間消弭,前去往生。
“不對。”
陳術再低頭看了看,除卻這幾樣東西之外,竟是再無他物。
大家都生在現代,就算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古董,身上都會有著最起碼的通訊設備,新潮一些的平時還會刷刷視頻什么的。
雖然說也有不用電子設備通訊的手段。
但是大家又不是顯得蛋疼,科技在這方面的方便程度,是神道手段拍馬都趕不及的——咱就說白了,遠目神靈若是沒有透視功能,真不如手機來的方便。
這耐殺王顯然是輕裝上陣——除非他還請到了空間系神靈——但陳術自己都沒有,他怎么可能有——況且都能請空間系神靈了,誰還當邪神師啊?
陳術鼻子輕嗅。
幾十億嗅覺感知細胞瘋狂作用,味道在他的細胞之中被迅速的轉化為可用的信息源,似是形成了一道只他所見的纖細絲線,途徑陰九人所有的來時路。
陳術目力催動之間,瞬息便是抵達數萬米之外,途經數地。
終于。
停在一片碎石嶙峋的荒地之上,目力再一次的深入地面。
地下近四米處。
一個箱子正靜靜地被埋在那里。
陳術收回目光,臉上露出笑容來:“藏得倒是挺深,只可惜是遇到我了。”
拿走那骨牌,陳術看著那余下的幾件衣物,輕道一聲:“燃燒。”
蓬!
衣物驟然之間燃起熊熊大火,只是在幾個呼吸之間,便化作灰燼。
至此,陰九人在此地所留下的痕跡,才算是徹底的消失。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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