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拍拍胸口,眼中雖有些閃爍,但依舊斬釘截鐵。
“好。”
王早點頭:“我會給王徹報仇的。”
“還有。”
“你應該喊我哥哥。”
王霸不耐煩的開口:“好,麻煩你了,哥哥。”
王早露出一個干凈的微笑,那笑容太純粹了,以致于讓王霸的不耐煩都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
他避開王早的機械義眼,目光陰鷙地掃向遠處正拎著油糕袋子的陳術。
在鄙夷王早的時候,他總忘記,其實他是一位境神師。
王早也不甚在意。
雖然他好像又上當了,但是沒有關系——畢竟年幼時,他們是那么的要好。
他見過太多謊,但弟弟王徹的尸體是真的——熔巖神國里那具被高溫碳化的骸骨,顱骨上還殘留著靈之力的波紋。
“他現在的實力...恐怕已經是高階靈神師。”王霸壓低聲音,“之前入學賽上,他只說了一個詞就讓我靈海震蕩,連武神虛影都差點崩解。”
自從在入學賽上。
被陳術一擊垮之后,王霸便是無時無刻的不想著報仇。
但是那一不單單擊碎了他的武神虛影,更是將他的膽氣一同擊碎,陳術就好似是一座難以跨越的高山,靜靜地橫在他的身前,叫他根本不敢出手。
王早的機械義眼微微轉動,齒輪咬合的咔嗒聲淹沒在街巷喧囂中。
他轉而看向王霸。
“你在恐懼?”
王霸微微一愣。
“恐懼會讓機械誤差率上升26%。”王早的聲音卻是清澈:“父親說過,王家不需要失控的兵器。”
“你要學會控制。”
“不然會被拋棄的。”
王霸嘴唇動了動,終歸是沒說出話來。
……
陳術正咬下第五個芝麻油糕,甜膩的糖漿在舌尖炸開時,眸間卻是已經掃過王早與王霸二人。
西北方向七百米,十二層爛尾樓天臺。
那個瘦小身影正用機械義眼鎖定自己,左臂化作數據探針插入地面,無數納米級的金屬顆粒正沿著地脈悄無聲息地蔓延。
有一些已經湊到了他的身邊,似乎是在采集數據。
“王早?”
“王霸?”
“這兩人是本家?”
陳術舔掉嘴邊的糖漬,心里卻是在默默的琢磨著。
王家在武神世家之中,也屬于是名門望族,幾乎所有新生兒,生下來便接受武神的洗禮,是天生的戰士。
而王早身軀瘦弱,更是一位機械系神師,這兩者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才是。
“這應該是械神的萬物化鋼權柄。”
陳術身軀微微震蕩,似要附在他身軀之上的金屬微粒瞬息之間崩碎,化作齏粉:“現在的特級神師,都這么嚇人嗎?”
“出手就是一尊正神啊。”
兩人的談話幾乎就相當于在他的耳邊響起的一樣,雖然王霸并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但在心里喊也是一樣的。
都無法避開他的靈耳司職。
陳術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明明都已經原諒他們了。”
眼神一瞥,順手催動右眼恐懼司職,在王霸的身上留下一道噩夢印記。
多虧了噩夢神的傳身教,陳術的右眼可以說是盡得真傳,這一道噩夢印記,足以激發王霸身軀之中的恐懼,且猶如盜夢空間一般,噩夢層疊,讓其想醒都醒不過來。
更別說還有夢魘跟著一起收割。
命院之中的劉波,一夜過去腿都軟了大半,這還是在陳術收手的情況下。
若是能力繼續進階。
陳術目力范圍內,一眼看去,便是有層層疊疊的噩夢憑空生出,甚至能在夢中殺人!
索性兩人現在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陳術便也就不管了,從惡意上來說,王早對他倒是沒有太大的惡意,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
也挺奇怪的。
他的報仇,總不至于是上來罵自己一頓吧?
幾步腳程的功夫,陳術便穿過人群,進入到了交易會場之中。
會場不知是哪位導師的杰作,四根巖石巨柱高聳,撐起半透明的結界,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學府辦事,終歸是講究個排場的。
陳術隨著人流踏上平臺時,腳下泛起一圈圈漣漪般的靈紋,似乎是一種驗證之法。
放眼望去,近百個攤位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已經有不少神師三三兩兩聚在各自攤位前,有人直接鋪開獸皮擺貨,有人則召出神靈虛影托著寶物懸浮半空。
東西如何倒是不知道,但賣相屬實不差。
此時場上已是人聲鼎沸,靈霧繚繞間,叫賣聲與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陳術一路走走停停,卻也是忍不住輕嘆。
絕大多數東西都是以物易物,明碼標價,很少存在那種價格不明的東西——顯然是沒有什么機會撿漏。
這些神師都太精明了。
更況且,世上神靈司職千奇百怪,有白澤這種通曉萬物的存在,自然也有其余鑒定類司職存在。
哪有明珠蒙塵的故事啊。
心里正琢磨著呢,陳術雙眼卻是突然之間一凝。
目光驟然定在會場邊緣的一個小攤位上。
與其他鋪張華麗的攤位不同,這個攤主只是將一塊灰撲撲的麻布鋪在地上,上面零星擺著幾件毫不起眼的物件:幾塊黯淡的礦石、一枚缺角的銅鏡,還有——一截約莫三寸長的黑色枯枝。
其表面布滿龜裂的紋路,像是被雷劈焦的殘骸。
但在陳術的靈鼻中,這截枯枝卻散發著一種奇異的香氣,其味難以察覺。
但更詭異的是,陳術的鼻子也隨之涌起一股微微的酸麻之感。
攤位前一個白發蒼蒼老者,眸子猶如歲月,擺著一張牌子。
其上書大字:
以命而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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