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的勾魂索在月光下泛著幽幽冷光,五道鎖鏈牽著風無咎等人,如同牽著五只待宰的羔羊。
唯獨陳術跟在后方,手腕上空空如也。
“為什么他沒有鎖鏈?!”
羌家那猴頭帽青年終于忍不住低呼出聲,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怨毒。
他此刻佝僂著背,鎖鏈深深勒入皮肉,每走一步都像是背負千鈞。
勾魂索勾在身軀上,那種疼痛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承受的,那看似是勾在人的身軀上,實則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幾人沒有司命在身,根本無法抵擋。
前方的白無常頭也不回,慘白的面容隱在“天下太平“的高帽陰影下,勾魂索如毒蛇竄出,狠狠抽在那人背上
——“啪!”
“唔!”羌家青年悶哼一聲,面色慘白,后背衣衫炸裂,露出道深可見骨的鞭痕,更詭異的是,傷口處沒有鮮血滲出,反而凝結出冰晶般的灰色顆粒。
“聒噪。”白無常的聲音像是碎冰摩擦,像是要將人一起凍結。
幾人霎時間便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此時他們才是反應過來,這陰差白無常雖只是煙老隨手所召喚出的一道虛影,但其實與其他的神靈相比,并沒有什么差別。
更何況,陰神師指尖撒出去的一些灰塵,落在他們幾人身上,也如同山岳那般沉重。
若是惹得其不愉,真的將他們抽成重傷,也只能是自認倒霉。
只是一雙雙目光卻是都盯在了陳術的身上——顯然是將過錯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至于沒有鎖鏈之事,他們也只當是煙老對陳術的照顧,全然想象不到真相是什么。
眾人行出不知多遠的距離。
按說思過崖的距離也并不算遠,可這一段路卻硬是走到了破曉時分,已經有點點微光照亮黑暗。
——這顯然也是懲罰的一部分。
畢竟只是私斗,也沒造成多大的后果,不可能過于上綱上線,只能在路上找補。
不過這懲罰對于陳術來說,的確是太輕松了一些。
待到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之前,白無常的身影一停。
“到了。”
隨后,那身影便化作一道陰風,只余幾縷未散的灰煙,在空中緩緩飄散。
眾人眼前豁然開朗,懸崖邊突兀立著青石牌坊,坊柱上刻滿密密麻麻的幽冥符文,正中匾額以血砂寫著“思過崖“三字。
牌坊后方是一片被灰霧籠罩的山崖,隱約可見崖壁上鑿著數十個洞穴,每個洞口都貼著褪色的黃符。
山體如潑天之墨,寸草不生,一半的山體懸于空間裂縫之外,另外一半的山體則像是投入鏡面之中,從中間自上至下的分割開來。
本是正常的一座山,此時卻是被生生分割成一道懸崖。
陳術左眼微微閃爍。
那空間裂縫同樣深幽,目光所及似是近在眼前,可陳術將目力推至極致,十萬米的目力極限,卻是依舊無法抵達!
仿佛是這一片空間裂縫,正連接著不可視之地。
命運神國破碎之后,這其中存在著太多詭異的區域,被學府嚴格管控,大多數都是“學員勿入”的禁區,而思過崖正是這諸多禁地的其中之一。
若不是白無常引路,就算是明知思過崖在此,幾人也完全無法抵達。
“這就是思過崖?”雷震霄活動著被鎖鏈勒得發麻的手腕,聲音嘶啞。
在場幾人,都是對此地略有耳聞,但親身至此還是頭一次,不過心中卻是沒有任何見獵心喜之感——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一個個前車之鑒告訴他們這地方的恐怖。
崖頂罡風呼嘯,將雷震霄的聲音撕成碎片。
眾人這才發現,他們腳下并非實地,而是浮在空中的灰白石階——每一級臺階都漂浮在深淵之上,隨著腳步微微搖晃。
“不要愣在那,按照令牌,自行進入各自禁閉室。”
一道沙啞聲音自虛空傳來,卻不見其人影,不知道是哪位導師。
煙老身為陰神師,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會長久駐扎于一處,幾人能見到他一面,已經可以說得上一句緣分。
幾人聞,各自取出令牌。
陳術低頭看向自己的令牌,只見原本灰撲撲的材質此刻泛著淡淡血光,背面浮現出一個“乙三“字樣。
“乙級洞府?“風無咎瞥見陳術令牌上的字樣,面色微變。
他們五人令牌上清一色都是“丙“字開頭,這待遇差距未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