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定要說的話。

其實陳術也可以是邪神。

恐懼這一司職，本身便是很難將其定義為善良的神靈，尤其是“恐懼”能量的獲取，沒有比人類更加適合的了。

一個冷知識——幾乎所有的邪神，都多多少少掌握著一些恐懼能力的運用，哪怕是并沒有形成司職，也并不算弱。

其主要原因便是因為祂們出現的時候，引發最多的，便是這一種情緒。

陳術僅僅只是在夢里收割恐懼能量，已經算得上是十世大善人了，若是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已經開始“我不吃牛肉”了。

而另外一方面。

陳術的恐懼司職，說是大半有點謙虛了，起碼八成以上的源頭，都是來自于正兒八經的邪神噩夢神，君不見他召喚出來這些恐懼所化的夢魘，大多數的生物他都是完全不認識……

完全是噩夢神的饋贈。

他雖然是天命敕封的五官正神，但是這也并不妨礙他使用邪神的能力。

此時陳術右眸幽光流轉，身后龐然眼球虛影微微顫動。

那眼球表面布滿血絲，每根血管里都流淌著來自噩夢神的精髓——那是將邪神本源碾碎后提取的純粹恐懼，此刻正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色蠕蟲，從眼球瞳孔鉆出，撕咬著空氣中彌漫的貪魘污染。

邪神之間的戰爭比凡人想象的更殘酷。

沒有華麗的術法對轟，只有最原始的吞噬與反吞噬。

正神之間興許還講道理，看勢力，給面子，會有一些點到為止，但是邪神之間，只有你死我活。

陳術召喚的腐骨巨蜥正用潰爛的爪子撕開人面蟒蛇，傷口處爆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相互撕咬的黑色寄生蟲；深淵凝視者的眼球被貪魘衍生的口器嚼碎，但碎裂的眼球立刻化作更多細小的瞳孔，反過來啃食那些貪婪的牙齒。

整個場面，幾乎是亂成了一鍋粥。

“咕嚕...“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聲在戰場各處響起。

每當有夢魘被吞噬，立刻會有全新的夢魘從門扉涌出。

它們撕咬時濺出的黏液在空中凝結成蛛網般的結構，網上掛滿掙扎的微型貪魘分身。

貪魘扭曲的面容在陰影中劇烈抽搐。

“恐懼本源……”

“這人類的身軀之上，為何能量如此駁雜？！”

“…正神氣息…遠目、靈鼻、至高司職的氣息…香火的氣息…現在還有恐懼本源的氣息？！”

貪魘心中也是忍不住想要罵人，祂全盛時期司職吞食，自詡自己也算是夠駁雜的了，這沒想到還有高手！？

難不成還能撞司職？

祂精心布置的祭壇此刻淪為角斗場，那些本該成為祂今后養料的邪物，此時竟然是與這恐懼之源相互吞噬！

每消散一些邪物，祂都心疼的直抽抽。

這可是祂花費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才是在這一片鬼地方之中積攢出來的力量本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離開此地。

要不是因為這次的機會實在是絕佳，就算是他在全盛時期，也從未見過這樣誘人的存在——一旦將其吞服消化，從此之后，那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將心中的情緒全部壓下。

貪魘心神重新恢復，雖然場面略顯焦灼，不過自己真正的底牌卻是并沒有暴露，腳下這核心節點的祭臺，還沒有被人發現。

“不管到底是什么東西，只要將其吞食，便都是吾的！”

“只是便宜了這兩人了，雖然不比這第一人，但若是吞服也是一份力量。”

一邊要控制祭臺，一邊還要看控制邪物，尤其是還要控制著自身本源力量，偷偷的進入靈海——這些都是細微無比的操作，饒是祂也只能做出抉擇，放棄掉千里行與劉離兩人。

念及此處，本已經潛入到兩人身軀之中的吞食本源，此時也是悄然的退了出來，而這整個過程，兩人都是沒有絲毫的察覺。

“若是吾還在全盛時期，哪里還需要這么麻煩？”

貪魘心中暗恨，祂全盛時期之時，一城一國，也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

“陳兄…陳兄果然是英才，連這等神靈都有所涉獵……”

千里行喉結滾動，看著面前絞肉場一般的畫面，忍不住干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