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李府醫身邊,她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上。
李府醫被她看得心頭一慌,慌忙別過臉,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嘴里還硬著。
“你……你別這么看我,我可沒遞什么狀紙,是你自己的膏子有問題!”
江茉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跟著衙役走出了桃源居。
門簾落下的瞬間,她聽見身后傳來鳶尾帶著哭腔的喊聲。
“老板!我這就去想辦法救你!”
忠義伯府的管家也急的不行。
他家夫人可愛吃江茉做的飯了。
人被帶走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不行不行,他得趕快回府告訴夫人!
管家看著江茉被衙役押上馬車的背影,不敢多耽擱,對著鳶尾匆匆叮囑一句:“我這就回府請夫人做主”,便提著袍角往忠義伯府的方向狂奔。
此時的伯府正院,宋元歆剛用過幾塊糕點,正坐在窗邊翻看新送來的話本。
窗外的海棠開得正好,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她身上,暖得讓人犯困。
貼身丫鬟端著一碗剛溫好的枇杷膏進來,笑著說:“夫人,枇杷膏水溫好了,聞著香的很,您嘗嘗?”
宋元歆剛要伸手去接,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抬頭一看,只見管家跑得氣喘吁吁,連帽子都歪了,臉上滿是焦急。
“管家,這是怎么了?”宋元歆放下話本,心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管家扶著門框喘了好一會兒,才把桃源居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從李府醫上門找茬、劉醫官查驗清白,到突然出現的衙役、江茉被強行帶走,急的他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好不容易喘著氣說完。
“……夫人,江老板分明是被冤枉的!那衙役連狀紙是誰遞的、病人在哪都不肯說,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管家急得直跺腳,“江老板要是出了事,往后您想吃那湯粥和枇杷膏,可就難了!”
宋元歆手里的銀勺放回瓷碗里,臉色刷地沉了下來。
她雖久居內院,也不是不諳世事的閨閣女子。
江茉的枇杷膏有多管用,她比誰都清楚。
前幾日她咳得夜不能寐,喝了江茉的膏子才緩過來,如今竟有人敢借著“延誤病情”的由頭抓她,這分明是沖著桃源居來的!
“玉禾,”宋元歆站起身,語氣冷得像冰,“去把我的墨寶匣子拿來,再備車,我要去府衙見沈知府。”
玉禾愣了一下。
“夫人,您身子剛好,出門怕是不妥……要不,讓伯爺去?”
“伯爺去別處巡查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宋元歆擺了擺手,目光堅定,“江老板是因我伯府的事才被李府醫記恨,如今她落難,我若坐視不管,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忠義伯府忘恩負義?”
青禾把墨寶匣子拿來。
宋元歆鋪開宣紙,提筆蘸墨,手腕翻飛間,一行遒勁有力的字便落在紙上。
那是給沈知府的親筆信,不僅說了江茉枇杷膏的功效,還提了自己咳疾好轉的事,最后更是直。
“若江老板真有過錯,我愿以伯府聲譽擔保,從輕發落,若有人構陷,還望知府大人還她清白。”
寫完信,宋元歆又取下頭上的赤金鑲紅寶石簪子。
這是她先前出嫁的時候,太后賞賜的物件,上面有太后私有的印記,有心人一看便能認出。
“把這個帶上,若沈知府不肯見我,就把簪子給他看。”
她把簪子遞給管家,又叮囑道,“你先去府衙送信,我換件衣服就來。”
管家接過簪子和信,心里踏實了不少,轉身就往府衙趕。
宋元歆則快步走進內室,換下了寬松的襦裙,穿上了一身寶藍色的錦緞褙子,又讓玉禾給她挽了個利落的發髻。
鏡中的女子眉眼間雖帶著幾分病后的蒼白,卻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場。
“夫人,咱們真要去府衙?萬一傷著您……”玉禾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有伯府的牌子在,沒人敢傷我。”宋元歆拿起披風,“再說,江老板是個好姑娘,我不能讓她受委屈。”
兩人剛走出伯府大門,上了馬車匆匆往府衙趕。
哪知到了府衙門口,竟發現自家管家還被拒之門外。
她面色一下就不好了。
忠義伯府雖然不比侯爵王爵,在江州還是有些看頭的,知府拒之不見,莫非不將伯府放在眼里?
“這……”玉禾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管家看見自家馬車,拿著信走過來,沉默地搖了搖頭。
“怎么說?”宋元歆忍著怒意。
“知府大人出門辦差,有事請等大人回來再講。”管家一字一句重復。
宋元歆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
有事等回來再講?
大牢那是什么地方?真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她想到之前猜測的江茉同沈知府之間的關系,忽又有了些不確定。
有沈正澤做靠山,江茉怎么還被人拿了去?
她猜錯了?
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宋元歆道:“現下府衙誰做主?”
“是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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