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村長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
村長蹲在門檻上,煙袋桿都快被捏斷了,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悶煙,臉色難看至極。
二賴子死在他家偏房,真是……不吉利!
“我可沒殺人!”村長狠狠磕了磕煙袋鍋,“那小子感冒了,一直喊冷,準是他自己把爐子封太嚴,又關了窗戶,才中了煤煙!”
議論聲此起彼伏。
“可不是嘛!他前陣子燒柴火好好的,剛用上煤就出事,真是沒那享福的命!”
“可憐是真可憐,他爹剛沒,他又走了,李家這是絕戶了啊……”
“他爹死得不明不白,他又這么沒了,這村子最近咋凈出怪事?”
許星禾扒開人群往里擠,剛沖進偏房,一股混雜著煤煙和臭味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二賴子的尸體依舊保持著原樣。
村長緊跟著進來,搓著手一臉愁容,“許同志,陳專家啥時候到啊?趕緊讓他查查,可別讓人誤會是我害了他!不知情的,還以為連他爹都是我殺的呢!”
“我知道。”許星禾的目光掃過炕上的尸體,又落在外面的煤爐上。
她收回目光,“村長,昨天從我們走后,誰接觸過二賴子?”
村長皺著眉想了半天,煙袋桿在掌心敲了敲,“沒幾個人,他跟你們鬧完就回屋了,感冒得厲害,連門都沒出。就……就馮秋實來過,說是給送感冒藥。”
“馮秋實?”許星禾猛地轉身,她本來就覺得這個人有問題,現在對方還是唯一和二賴子接觸過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疑!
她揚聲對門口的士兵道,“立刻去把她叫來!”
馮秋實還沒到,趙峰卻先來了。
他走進屋,看到許星禾時愣了一下,隨即挺直脊背,“你們都在,那正好,把昨天接觸過死者的人找來,我親自詢問。”
“已經讓人去叫了,就一個,馮秋實。”
話音剛落,馮秋實就到了。
她站在門口,身上的棉襖裹得緊緊的,小臉白得像張紙,眼下青黑,雙目空洞地望著屋里的人。
這模樣,和初見時那個模樣溫婉,說話溫和的城里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趙峰往前站了一步,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銳利,壓迫感撲面而來,“你就是馮秋實?”
馮秋實的身子猛地一顫,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棉襖下擺,聲音細得像蚊子叫,“我……我是。你們找我……找我做什么?”
“二賴子死了,你是最后見過他的人。”趙峰死死盯著她,“接下來我問你什么,老實回答就行,不要說謊。”
問話的地方選在了另外一個屋子。
趙峰坐在馮秋實對面,旁邊是廉驍和許星禾。
馮秋實也坐著,但椅子矮了一點,更襯得她唯唯諾諾。
趙峰拿出紙筆,“姓名,年齡,籍貫,和死者二賴子的關系。”
“馮秋實,二十四歲,蘇揚人,和二賴子就是同村村民的關系,沒別的往來。”馮秋實低著頭,聲音有些發顫,但還算清晰。
“昨天下午,你去二賴子家做了什么?”
“我在衛生所幫忙,聽說二賴子感冒了,所里正好有治風寒的藥,我就給他送過去了。我不光給他送了,這兩天我還給其他人都送了,這個事情大家都可以作證。”
馮秋實按照事先編好的說法回答,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我到他家的時候,他咳嗽得厲害,還流鼻涕,就幫他倒了水,讓他趁熱喝了。”
“送完藥就走了?期間有沒有做別的事?比如碰過他家的爐子,窗戶?”
“沒有,絕對沒有!”馮秋實猛地抬頭,“我見他喝了藥就犯困,坐在炕邊打盹,就趕緊走了。他屋里味道太大,我實在待不住。而且我走的時候,守在院外的士兵還問我情況,后來他們還進屋查看過,說二賴子睡著了,這你們可以去問那兩位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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