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只有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江凜川穿著一身利落的訓練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緊實的肌肉,正低頭處理桌上的文件。
忽然,他手中的鋼筆一頓,深藍色的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個小小的點。
他垂著眼,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了彎,繼續寫字。
門外。
許星禾正輕手輕腳地貼著門框,咬著花瓣唇,偷偷地往里張望。
確認江凜川沒注意到自己,她才松了口氣,小手撫著胸口,深吸一口氣。
做了好一會心理建設,她終于抬起手敲門,聲音清脆靈動,“江指揮,我來送文件啦。”
“嗯。”江凜川像是剛發現她,緩緩抬起頭,“進來吧,文件放桌上就好。”
許星禾進門,目光卻忍不住先飄到他的薄唇上。
她趕緊移開視線,俏臉悄悄染上一層薄紅,“好,那我放這里了。對了……你要吃午飯嗎?”
“當然。”江凜川放下鋼筆,自然地翻看文件,確認無誤后,簽下自己的名字,“我叫人去打飯,就在這里吃。”
一個小時后。
許星禾蹦蹦跳跳地回到后勤部。
剛進門,就對上王春梅幾人擠眉弄眼,飽含深意的眼神。
“哎呦,瞧咱們星禾這小樣兒,肯定是午飯吃美了!”
“那能不美嗎?跟江指揮一起吃飯,就算是窩窩頭,看著那張帥臉,都能多吃兩個!”
許星禾被說得臉頰發燙,趕緊拿起桌上的賬本翻起來,埋頭忙活,免得她們再繼續打趣。
沒了李行舟和王芝芝這兩個攪屎棍,軍部的日子漸漸回歸正軌,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眼看年關越來越近,軍部里的氣氛也愈發熱鬧。
紅燈籠掛在樹上,家家戶戶忙著準備年貨,哪怕是零下好三十度的天,也擋不住這蓬勃向上的朝氣。
滬市是臘月二十四過小年,而東北則是臘月二十三,提前一天。
既然許星禾來了這里,自然是入鄉隨俗。
一大早,她就跟著王春梅幾個嬸子開始忙活。
打掃家里,清掃院子,順便準備晚上要放的鞭炮。
做完這一切,已經到了中午。
簡單吃了口飯,王春梅又拉著她進了自己家門。
“星禾,你剛來這邊,肯定沒準備什么年貨,今年你就用我家的。”說完,王春梅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你別覺得不好意思,記不記得你上次給我的罐頭和糕點,我兒子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可喜歡了,現在倆人已經定好了日子,就等明年開春天暖和了就結婚!說起來,這還要多虧了你呢,所以你就安心收著,聽見沒有。”
話都說到這份上,許星禾自然沒法再拒絕,跟著王春梅進了旁邊的小房間。
一推門,滿眼都是各式各樣的雜物,角落里一口大水缸格外顯眼,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的老物件。
王春梅擼起袖子,掀開缸蓋。
頓時,一股獨屬于酸菜發酵的酸香瞬間涌了出來。
她先從缸里搬開壓著菜的大石頭,這才探著身子往缸里撈,沒一會,就撈出一顆裹著透亮菜汁的大白菜。
“這就是酸菜,咱們這兒過年可少不了它,我每年都腌一大缸,正好你幫我吃點,這顆你帶回去。”
許星禾趕緊從旁邊找了個搪瓷盆接過來。
酸菜剛放進去,就幾乎占滿了。
王春梅擦了擦手,又轉身從墻角的盆里拎出一掛血腸,“這血腸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拿回去跟酸菜一起燉,那味兒絕了!”
說著就往許星禾手里塞。
接著是炸得金黃的丸子,豬肉丸子和蘿卜丸子。
王春梅找了兩個小盆,一樣裝了小半盆,放在旁邊的架子上。
許星禾抱著酸菜盆,看著旁邊堆得越來越多的東西,巴巴地眨了眨眼,“梅嬸子,我……我實在拿不過來了。”
“害,急啥!”王春梅笑著擺手,“等會我跟你一起送回去,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