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舟見她仍有猶豫,怕壞了計劃,從行李底層摸出個紅布包,打開來,里面是只沉甸甸的金鐲子,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
“這是我母親留給長媳的,現在給你。”他把鐲子塞進她手里,“這樣你總該信我了吧?”
王芝芝的眼睛瞬間亮了,連忙把鐲子套在手腕上,翻來覆去地看,連指尖都在發抖。
李行舟看著她那副貪婪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嫌惡,卻轉瞬即逝,語氣又溫和起來,“明天一早江凜川就會離開,我們中午的時候動手,那個給你肉的士兵,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肯定對你有意思。”
“好,我知道了。”王芝芝摩挲著腕上的金鐲子,終于松了口。
夜幕漸漸低垂。
士兵們圍著篝火又唱又跳,軍嫂們拉著家常,連寒風都被這熱鬧烘得暖了幾分。
軍部大院中間燃起了篝火,噼里啪啦的火星竄得老高。
許星禾裹著件棗紅色的棉襖,被王春梅拉進跳舞的人群里。
她顯然還沒熟悉那些步子,轉圈圈時總差點踩到自己的鞋,像只笨拙的小雀,卻笑得明媚。
火光落在她臉上,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映得透亮,鼻尖沾著點細碎的汗,亮晶晶的。
鬢角的碎發被熱氣烘得微卷,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偶爾掃過臉頰,她會下意識偏頭躲開,那點不經意的嬌憨,比火苗還要燙人。
江凜川站在人群中,一動不動,只是望著那團火光里的身影,眼神溫柔。
平日里冷硬的輪廓,被火光描得柔和了些,眼尾微微垂著,掩去了大半情緒,只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里面有藏不住的,想把人攬在懷里的占有欲!
趙峰難得也來湊熱鬧,撞了撞他的胳膊,打趣道,“江指揮,不去跟許同志跳一曲?”
江凜川喉結動了動,目光卻沒移開,“不了。”
他不能過去。
現在的她,就該在光里笑著,被所有人看著。
這是屬于她的主場,如果自己去了,那就變成了另外一種熱鬧。
只要他能站在這里,守著這團光,就夠了。
許星禾跟著節奏踮腳,轉身。
輪到她和王春梅對轉時,兩人撞了下肩膀,她仰頭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里面盛著的光比篝火還要亮。
就是這一笑,像根細針輕輕扎在趙峰心上,讓他猛地一怔。
腦海里毫無預兆地浮現出另一個畫面——許星禾在醫院痛哭,脆弱得像株被雨打蔫的花,讓人不自覺心疼。
那天是他遞了塊干凈的帕子。
可現在,她在火光里,鮮活得像迎著太陽的花,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趙峰喉結動了動,忽然覺得,這兩種模樣湊在一起,像根無形的線,輕輕纏在了他心上。
周圍的喧鬧還在繼續,可他眼里,好像只剩下那抹在火光里笑靨如花的身影,和記憶里那個強忍著眼淚的模樣。
交疊著,晃得他有些失神。
1968年的第一天,就在這漫天笑語里,緩緩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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