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也不會一口答應許明禮的計劃,甚至不惜拿出自己多年的積蓄,托關系為他買了沈岸這個身份。
真正的沈岸,早就死在了半年前的那條河里。
他的父母在一場意外中雙雙離世,孤苦無依的他熬不住打擊,最終選擇了跳河自盡。
沒人在意這個孤僻的年輕人,鄰居們只當他是受不了苦,偷偷離開了,壓根沒人想到去河邊找找。
許明禮選中這個身份,正是看中了它的干凈。
無親無友,無人關注,更不會有人深究。
何況沈岸跳河前的最后幾個月,整日頂著遮到眉眼的長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左鄰右舍早就記不清他的模樣。
就算有人偶爾想起,也絕不會把眼前的沈岸,和那個孤僻青年聯系起來。
火車發出一聲長鳴,緩緩開動,車輪碾過鐵軌,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在空曠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從滬市到黑省,需要整整五天,如今又是天寒地凍的時節,遇到風雪還要臨時停車,這一路只會更漫長。
許明禮從行李袋里摸出一塊油紙包著的糕點,掰下一小塊遞到女人嘴邊,“趁著這會沒人,多練幾遍,記住了,以后只能叫我沈岸。”
“知道了,沈岸,沈岸……”
很快,車廂里陸續上來了人,打破了剛才的安靜。
隔壁鋪位也住進了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妻,孩子的哭鬧聲隱約傳來。
許明禮立刻收斂了神色,回到自己的下鋪躺好,拉了拉被子,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
他悄悄從貼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邊緣已經被摩挲得發毛,上面是許星禾十幾歲時的樣子,扎著麻花辮,笑得一臉燦爛。
可他看向照片的眼神里沒有半分溫情,只有淬了毒似的仇恨。
手指猛地收緊,照片上那張嬌嫩的臉蛋被捏得變了形。
都怪她!
如果不是許星禾,自己怎么會被送進那個暗無天日的精神病院?
怎么會被登在報紙上,成了全滬市人茶余飯后的笑柄?
許明禮只要一想起精神病院里的日子,胃里就一陣翻涌。
那個被許星禾特意囑咐要好好照顧他的護工,更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變著法地折磨他。
幸好他沒被折磨得失去理智。
進院沒多久,他就盯上了護士馮秋實。
他知道,要逃出去,必須有人幫忙。
于是他花了整整三個月,每天變著法子給馮秋實講故事,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被妹妹陷害,無辜的可憐人,把過去的齷齪事全抹掉,只留滿肚子委屈。
他清楚怎么讓女人心軟,怎么讓她動惻隱之心,再順著那點惻隱,一點點把人追到手。
直到馮秋實徹底對他死心塌地,才偷偷藏了鑰匙,幫他打開了精神病院的后門。
要是再晚一步,他真的要被那個護工逼瘋,徹底變成一個精神病!
許明禮將照片狠狠按在胸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許星禾……你等著,我馬上就來找你了。這筆賬,咱們得好好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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