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十輛馬車趁黑就出了驛站。
一身常服的陳七斤,咧著嘴就向劉三蛋投去一瞥。
“劉兄,今天可得兄弟我出出頭了?”
“德行!”
劉三蛋白眼一翻,坐在馬車上就閉目養神。
何秀兒也坐了一輛平板馬車,目光一掃后面跟著的馬車,笑道:“一只槽上拴不住兩頭叫驢。”
“哈哈哈……”
何秀兒的話,惹得趕車的親衛們一陣大笑。
這次進城,親衛們全體出動。
一十八名親衛,帶著十輛空車,一身商旅伙計的打扮,皮袍下可是掖著戰刀。
“我說劉兄,王爺把這些官老爺們,給扣在驛站喂馬燒飯,縣城的衙門那可就沒人坐堂了?”
陳七斤沒話找話,劉三蛋因為上次在豐澤城過堂的事,懶得理借機收拾過他的陳七斤。
“要是這衙門的老爺真牽扯進去,王爺的刀,那可是要見紅了?”
陳七斤又是一句。
劉三蛋被吵得實在不耐煩了,小眼睛一睜,罵道:“正好啊!宰了貪官,你不就是縣太爺了嗎?”
“嘿嘿!”
陳七斤一縮脖子,又道:“就是砍了貪官的腦袋,那縣太爺的位子,還得劉兄您坐,兄弟我給劉兄當個班頭,看誰家的小娘子俊,就抓來給劉兄當壓堂夫人!”
“去你娘的!”
劉三蛋終于被逗笑,咧著嘴罵道:“老子要是當了縣太爺,好歹也是個七品八品的官兒,還缺沒媳婦兒?要你這慫貨去搶民女給老子當壓堂夫人?”
“都閉嘴!”
何秀兒怒了,眼睛一瞪罵道:“好歹也是小有職務的軍伍了,說話如此沒有分寸,別給王爺丟人現眼。”
既然何秀兒開口了,劉三蛋和陳七斤二人,“嘿嘿”一笑再不較勁。
何秀兒思忖片刻,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柳樹縣城開糧行的,不一定像是豐澤城中的余家那種地方土財主,很有可能是外縣來的商戶,柳樹縣已經被韃子燒殺搶掠一空的重災區了,就是地方原有的商戶沒被殺掉,也沒能力再重新開張。”
“何姑娘是說?”
劉三蛋眉頭一挑,沉思道:“真要是那樣,這糧行的東家,應該是和這新縣令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陳七斤大嘴一咧,張口就道:“還應該?用屁股想都能想到,這滿目瘡痍的柳樹縣,但凡能開張的買賣,尤其是像糧食這等經營,沒有官府的背景,他能開得起來才怪!”
此一出,劉三蛋就怒了,狠瞪著陳七斤說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不管是何人的買賣,只要是參與官糧倒賣,都是死罪!”
何秀兒可是沒心思和這兩人斗嘴,眼里寒芒一閃,咬牙又道:“無論涉及何等官員?把事情查實了就是,王爺的刀,能砍下任何人的腦袋!”
這話不假,邊軍統帥的身份,那是不便參與地方事務,但可向更高一級的地方衙門轉交。
如果案子夠大,哪怕是沒牽連到軍務,邊軍統帥可上書朝廷查辦,直達圣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葉十三是誰?
他不但有著邊軍統帥的身份,還是當今皇帝賜封的一字并肩王。
一字并肩王,和誰并肩?
當然是和當今皇上舉肩齊眉的了,如此身份,處置一個地方官,還不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說到底,這次行動,劉三蛋是主要負責人。而陳七斤,那自然就是輔助劉三蛋辦事了。
三十里鋪的驛站,當然是距離柳樹縣城三十里路了。
一個時辰后,十輛被健馬拉著的馬車,已經到了柳樹縣的城門外。
此時,天色才大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