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書院里。
有一顆長得很好的桂花樹。
深翠色的枝葉下開滿了金黃色的小花,英英簇簇,風一吹,小小的多花撲簌簌的落下,就像是在下流星雨,很香、很美。
樹干上有一道被砍過深痕。
是母親告訴柔嘉,這桂花樹是五年前他和令儀一起栽下的,她發了瘋,闖進來要砍掉它。
好在他及時趕回來,制止了她。
這么些年他悉心照料,桂花樹長得特別好,主干夠粗壯,沒事。
之后就被他移栽到了書院里來,免得再有人想要破壞它!
謝景淵躺在桂花下的躺椅上,臉色蒼白,渾然瘦了一大圈。
孫太醫仔細給他把了脈:“蠱蟲發育正常,且已經到了最后階段,大人的身體會變得格外虛弱,這幾日最好是不好出門,有什么問題,一定及時讓人來通知下官。”
謝景淵點頭:“娘娘的身子如何?”
孫太醫就沒見過這么不把自己性命放在眼里的權臣:“娘娘玉體沒什么大礙,下官會小心照看,大人不必憂心。”
取了一瓶藥丸給他,叮囑了服用劑量和服用方式。
就先離開了。
謝景淵的侍衛與孫太醫錯身,大步奔了進來。
“郡主傷了小公子,夫人罰郡主去跪祠堂,郡主不肯,還把夫人也打了。夫人命人把郡主給按了,還了她一頓板子。”
“郡主不肯吃虧,命人放火燒了夫人的院子,府里現在亂成了一鍋粥,爺,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謝景淵閉著眼,沒什么反應。
過了半晌,才開口。
冷淡。
嘲諷。
“死了嗎?”
侍衛:“沒有。”
謝景淵:“等她們哪個快要死的時候,才通知我。”
侍衛:“……”
雖然聽著挺冷酷。
但夫人真的是活該。
為了自己風光,不管兒女的意愿,強拆了爺的婚事,又使卑劣手段把女兒塞進了炙手可熱的郡王府,完全不管兒女是否幸福,日子是是否好過。
“娘娘傳話,溫貴妃為人替身、娘娘與藍家姑娘是閨蜜的事,要從榮親王的人嘴里悄悄傳進永壽宮。”
謝景淵被需要,很高興。
起身攏起鋪在樹下的細網,都掉灰塵細渣,一點點挑選著合適的花朵,準備釀一些桂花蜜。
她喜歡的。
回頭放在鋪子里,讓人“買”了帶進宮去。
“好。”
那一字,極盡溫柔。
……
謝景淵的辦事速度很快。
“替身”的風,很快吹進了永壽宮。
但吹得早快的,是溫三被判游街斬首的消息。
溫貴妃如遭雷擊,差點暈過去:“三兄刨了人家的墳,肯定是不對的,可是把墳按在別人家的山頭上,藍家本也不占理啊!”
“何況三兄已經買下了,處理掉自己不想要的東西而已,怎么就那么嚴重了?藍家是不是收買了京兆尹?”
“否則他一個區區三品官,吃了雄心豹子膽,怎么敢給本宮的娘家人按這么重的罪名?不!不可以,本宮要去見陛下……”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心腹白羽跪在她面前,阻止她出去:“娘娘!如果沒有陛下的允準,京兆尹怎么敢這么判啊!”
溫貴妃腦子里一陣嗡鳴。
不敢置信。
以為自己幻聽了。
執意要往外走。
“本宮與陛下夫妻多年,恩愛是民間夫妻都比不上的,陛下怎么可能忍心讓本宮傷心!一定是有賤人蓄意隱瞞消息,想要謀害三兄!”
“陛下深愛本宮,再吵再鬧,也不會真的不管本宮!”
“不會的!”
白羽哭著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奴婢找御前的打聽過了,這就是陛下的意思!是陛下吩咐了元祿親自去傳的旨意,一定要判三公子死刑,還把三公子罵得豬狗不如!”
“溫家這些年犯下的不少錯處,都被人掀了出來,今日早朝簡直就是溫家族人的批斗會,好多大臣罵您是禍國妖妃,都是您蠱惑的陛下一次次包庇溫家的那群雜碎敗類!”
“罪名太多,陛下大怒,幾乎把溫家的所有人都給責罰了,還把咱們老爺的侯爵之位,也都給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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