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宸的怒意藏在徹骨的冰冷之下:“宮訓司的嬤嬤給你們培訓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除了太醫,宮中任何人手里都不許私藏這東西么?”
“說清楚!弄藏紅花粉末進宮,是為了害誰?”
新月承受不住帝王怒意,劇痛的身軀下意識跪成標準姿勢:“為了找機會把虞貴人的胎弄掉,嫁禍給寧嬪娘娘!除掉她們!”
“虞貴人陰險,因為嫉妒寧嬪娘娘美貌就三番四次把她往死里算計,怎么可能容得下我家貴人的身孕?”
“搞不好容貴妃和慶嬪的胎就是她給害沒的!要是不除掉她腹中皇嗣,讓她沒了囂張的資本,還不知她會對我家貴人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
“寧嬪娘娘雖然沒有報復貴人曾經對她的羞辱,但自從她得寵,我家貴人就再也沒有被陛下翻過牌子,貴人思念陛下,天天難過,以淚洗面,奴婢怎么能忍!”
“只有她們流產了、失寵了,陛下的所有關注才能都屬于我們貴人一人!”
末了,她又補充強調。
“這些計劃,都是奴婢一人所為,貴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
像極了忠仆,極力將自家主子撇清出去。
但。
就如沈令儀方才說得,后宮里背后捅刀主子的例子,屢見不鮮。為主子頂罪的時間,也是司空見慣。
誰會信她的“強調”呢?
虞貴人沒想到來看個熱鬧,還能跟自己扯上了一絲關系。
藏紅花,竟然是為了害她的!
頓時大怒!
“容貴妃和慶嬪的孩子都是自己流掉的,與我何干,無憑無據,你這賤婢竟敢污蔑我,還要害我腹中皇嗣!”
她的指刷的指向柔貴人。
眼神如刀。
“柔貴人,這些都是你的心思吧?啊?”
柔貴人腦子里嗡嗡的,像是被人狠狠揍了幾拳,頭暈目眩。
她說不知道,別人就會信嗎?
這跟咬死了是她做的,有什么區別?
如果不能找出證據證明新月被收買,就算陛下看在皇嗣的份上不治罪,她的恩寵、她的未來……都已經被死死釘在了罪名冊上,再無翻身之機了!
百口莫辯。
死死盯著新月,恨不得撕了她的嘴,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你撒謊!我就是因為知道寧娘娘得寵,陛下總是過來翊坤宮留宿,才去求陛下,讓我搬進來,這樣我也能時時見著陛下。”
“我怎么會去害寧娘娘?”
新月順著她的話,繼續道:“是!柔貴人搬進翊坤宮就是為了分寧嬪娘娘的寵,她沒有想過要害寧嬪娘娘,所以藏紅花的事,貴人是真的不知道的!”
“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柔貴人像是一圈打在了棉花上,什么都沒傷到,只讓自己的臟腑悶痛慌亂。
已經哭不出來,漸漸歇斯底里:“新月,我待你不薄,你不要害我!你不能這么害我啊!到底、打底是誰收買了你?”
“不管那個人拿什么威脅你、或是許了你什么,你當著陛下的面說出來,沒有造成傷害,陛下不會殺你的,你的麻煩我一定幫你全都解決掉!”
“你別害我……你別害我啊!
新月不看她。
悶頭哭。
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吃逼不過,一下沒了動靜。
元祿上前探了探鼻息:“沒斷氣兒,就是暈死了過去。”
柔貴人的絕望并未得到緩解。
都打成這樣了,居然還是不肯說實話。
進了慎刑司,真的有可能吐露實話嗎?
她膝行至帝王面前,秀美的臉蛋慘白一片:“陛下!請您相信嬪妾,嬪妾從未害人之心,只要嬪妾能順利誕下皇嗣,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您都會看重。”
“嬪妾母憑子貴,地位也會穩固,何苦冒險去害別人?就是給嬪妾一百個膽子,嬪妾也不敢算計別人的呀!”
蕭御宸只是睇著她,深邃威勢的眸底沒有一絲憐惜,只有淡漠的懷疑!
停頓片刻,冷聲吩咐道:“把賤婢丟進慎刑司繼續用刑!柔貴人禁足仙鶴館,無朕旨意,不得踏出殿門半步!”
“派侍衛十二個時辰,輪流看守,懂藥理的嬤嬤貼身看護,皇嗣若是出了什么問題,提頭來見!”
說罷。
起身就走了。
柔貴人跌跪在地上,看著帝王決絕離去的背影,精神一陣陣的恍惚,像是有一雙手在瘋狂撕扯她的靈魂!
最終,支撐不住心底洶涌的恐懼和絕望,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虞貴人挑眉撇嘴,幸災樂禍根本不掩飾。
婉妃翻了個白眼:“自己什么處境,沒點兒數嗎?”
虞貴人愣怔。
臉上的笑意僵住。
是啊!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得罪帝王,得罪的更狠,還不知誕下皇長子帶給帝王的喜悅,是否能夠沖淡對她的厭惡……但想了想,她又自信起來。
當年太宗皇帝的妃嬪謀害皇嗣,因為懷了身孕就被赦免了罪責,后來誕下皇子,這件事兒就再也沒被提起過,太宗駕崩之后,跟著兒子去了封底,活到了八十歲,壽終正寢呢!
太宗兒子多,都能因為子嗣原諒妃嬪。
她將要誕下的可是皇長子!
是大周的第一大功臣!
陛下難道還會斬殺功臣么?
思及此,她有驕矜了起來,抬手福了福發鬢:“就不勞婉妃娘娘操心了,懷上皇嗣的功勞,可不是有些武將打打殺殺可比的!”
婉妃氣笑了。
差點沒一把手扇上去。
容貴妃給她拉住了:“若是有人借機生事,你就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婉妃深吸了口氣,忍下了:“我忍!等她生完孩子,非得給她兩巴掌!”
沈令儀點頭:“反正就她那德行,最后頂多升個嬪位,婉姐姐的妃位足以碾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