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后宮妃嬪身體安康的情況下,太醫除了初一十五,是不會去的請脈的。
但帝王和太后就算沒事,每隔十日也要請一次平安脈。
間隔時間不長不短,不會因為請脈太頻繁而察覺不出脈象里的細微變化,也不會因為時間過長而耽誤了病情。
原本前幾日就該輪到太醫進宮給太后請平安脈了,只要診出太后身體里有白麻子的痕跡,就能順勢鬧起來,殺了沈令儀那狐媚子!
沒想到太后因為身子遲遲養不好,瞧著太醫來氣,就沒讓去,就一直耽擱到了今日。
謀害太后,哪怕不是下毒,也是死罪。
但賤人方才救駕,還得了晉封,也不知道會不會免她死罪?
如果這都弄不死她,下一次再要找這么好的機會,可就難了!
不過太后厭惡了賤人,賤人以后在后宮必定沒好日子過。
讓她慢慢享受折磨,生不如死,倒也比直接殺了她有意思多了。
一想到此處,她便心情愉悅。
嘴角忍不住翹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很快。
消息從偏殿傳了過來。
“太醫在太后的身體里發現了白麻子的痕跡,這東西導致了胃心病的遲遲不見好,且若是長時間的下下去,輕微的病癥就會惡化成治不好的重癥。”
“今兒御膳房準備的湯品之中又含有一味與之相沖的藥材,將白麻子的效用放大了數十倍,太后的病癥受不住刺激,這才導致了吐血!”
眾人恍然,又震驚:“可誰這么大膽子,且有什么必要,去毒害太后呢?”
沒人回答。
但心思路轉,猜測紛紛。
有人覺得是榮親王母子。
畢竟是一輩子的死敵,榮親王生母從盛寵的皇貴妃,到如今只能所在冷僻宮殿里,心里落差巨大啊!
再者太后的政治敏銳力太強,跟前朝的一些老臣交情也深,只有除掉了太后,榮親王才有機會拉攏這些人支持自己,來日逼宮更多幾分勝算吶!
也有人覺得是溫貴妃。
因為要不是太后打壓,她還能獨占陛下,繼續稱霸后宮!可如今她不斷被禁足,還得眼睜睜看著陛下恩寵六宮,焉能不恨?
只有除掉了太后,就沒人管得了皇帝,憑著她的狐媚勁兒,就能恢復獨寵了!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
帝王折回宴會廳。
臉色陰沉可怖。
一眾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說笑,喘氣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讓帝王誤以為此事與自己有關。
榮親王一副憂心姿態,關心道:“皇兄,母后鳳體可還安好?”
蕭御宸冷笑:“太后母儀天下,有神佛護佑,自是平安無事!”
元祿進來回話:“陛下,所有接觸過太后湯藥的宮人都已經扣下審問,有人說……寧嬪娘娘身邊的宮人,曾經打開過裝著湯藥的食盒兒。”
虞貴人盯著對面的沈令儀,眉梢一揚。
她不說話,因為帝王早知道自己算計過沈令儀,搞不好一眼看穿此事與自己有關。
但她也不急,畢竟后宮里頭嫉妒她的人多的是。
再加上她剛才當中得罪了敦親王。
還怕沒人趁機站出來整死她么?
果然,敦親王虎目一瞟,就亮出了鋒利犬齒:“一個小小宮婢,無緣無故的為何要去打開別人的食盒兒?還不是為了下毒!”
“賤婢!竟敢毒害太后,還不快快認罪!”
沈令儀茫然詫異,目光清定地看著蕭御宸:“陛下,太后娘娘待臣妾極好,臣妾怎么會忍心傷害她老人家。臣妾不知道宮人為什么去掀太后的食盒,但此事當真的與臣妾無關。”
蕭御宸嘴上說著“信寧嬪”,但眼神卻不曾看向她。
因為白麻子最初就是出現在她的綏福殿!
沈令儀挺直的身子微微一僵。
緩緩轉過了身去。
玉階下,謝景淵看著一切的發生,溫潤面容上平靜無波,放在膝上的雙手隱沒在繡著卷云紋的衣袖之下,青筋在白皙的皮膚下累累蠕動,仿佛蟄伏的虬龍,隨時會沖破禁錮。
沖向她。
用身軀為她的當下一切算計和懷疑!
他不動聲色,仔細觀察著所有對她有敵意的后妃,腦海中飛快過濾著這些人及其家人的信息、秘密,他要這些人為今天的多嘴多舌,付出代價!
他想說些什么,但他的身份偏偏又不適合開口。
沈令儀的左側,是王貴人。
面容繃緊,唇線如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