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復聽了葉清曉自殺式發后,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過于俊美卻缺乏溫度的面容。
半晌他才抬起眼,“葉家和旭王那點勾當,咱家若一無所知,也活不到今日。比起這個,咱家倒更想知道,六小姐怎么前一日還投繯求死,一睜眼又為了三千兩就愿意來咱家這兒找死?”
對于程復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細節她并不奇怪,司禮監手眼通天,要調查一個人可太容易了。
只是她要怎么回答短時間內性情大變的原因?
想了想,還是決定糊弄過去,“就是因為死過一次,才想通了,我此來一不為家人,二不為情愛,三不為大義,只想讓自己痛快活一回,掌印,從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人,我知道掌印一直不滿旭王的狼子野心,我同樣不甘愿做一枚棋子,掌印,我能幫你除了旭王。”
程復靜靜的聽著,一雙眼緊緊盯著葉清曉,那眼神是說不上來的奇怪。
像是在壓抑著什么,又像一頭餓得很了,緊盯著獵物的野獸。
程復現在已經確認,這人不是那個葉家六小姐。
真的是葉清曉,是她回來了!
好半晌,他才收回了壓抑著狂喜的目光,再開口的語氣都輕松了幾分,帶著幾分調笑,“從今往后便是咱家的人?你可知咱家是什么人?世人稱咱家一聲活閻王,成為咱家的人,六小姐或許也會變成自己討厭的人。”
葉清曉順口接話道:“借掌印吉,我討厭有錢人。”
程復聞,眼底掠起幾分笑意,“皇后的賜婚都不要了?”他放下茶杯,朝一旁的慶平伸出手,慶平忙從袖中取出一張小箋來遞到程復手上。
程復兩指夾著小箋,一字一句緩緩念道,“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明盛灼灼惜不知。”
他念得極慢,那詩句酸腐矯情,卻無端被他捻磨出一種繾綣又危險的調子。
葉清曉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是原主因為暗戀白月光表哥,暗戳戳寫過的情詩,這情詩應該是原主偷偷藏在自己的妝奩夾層之下,這都能被挖出來?
葉清曉對程復的勢力和手段有了更明確的認知。
又無所謂聳聳肩,“少年慕艾,誰還沒眼瞎過幾天?后來仔細想了想,我屬牛,他屬馬,在一起牛頭不對馬嘴,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還是算了吧。”
慶平咂舌,原來牛頭不對馬嘴還能這么用呢?
程復低低笑了兩聲,“六小姐這托詞倒是有趣,只是六小姐不想要相夫教子的天倫之樂嗎?若是不滿意楚家二郎,六小姐或許還能求皇后賜婚別家郎君?”
葉清曉翻了個大白眼,“相夫教子是什么好事嗎?賢妻良母被人夸,溫柔賢惠被人夸,你看看夸字怎么寫,大虧!”
程復兩手拎著那小箋一下下撕成細細的長條,語氣戲謔,“怎么感覺六小姐對男歡女愛、生兒育女如此排斥?倒更情愿來跟著咱家一個閹人?”
葉清曉點點頭,“我性格內向,不想要男歡女愛,也不想生不認識的人,而且我一肚子壞水兒,怕把孩子給淹死了。”
程復忍俊不禁,覺得葉清曉還是那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