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就直說了吧。”
”殿下看似康健,實則外強中干啊!”
”堂堂七尺男兒,豈能”
”孤不虛!”
朱標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漲紅了臉。
胡惟庸見狀連連擺手:
”是是是,殿下龍精虎猛。”
”這樣,回頭讓月兒給殿下燉些藥膳”
”再教殿下幾套養生拳法”
朱標那張圓臉漲得通紅,梗著脖子嚷道:
”孤!不!虛!”
胡惟庸攬住太子肩膀,輕輕拍打:
”當然當然。”
”不過嘛,強身健體總沒壞處不是?”
”伯父之前提到的那些東西,侄兒已經吩咐胡義盡快備齊送過來!”
朱標聽到這話,眼眶都要紅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家這位伯父究竟是何用意。
明明話語間處處透著不信任,卻又總把藥膳、鍛煉掛在嘴邊。
這不分明還是在暗示自己體虛嗎?
堂堂七尺男兒,哪能忍受這樣的名聲?
朱標此刻的神情委屈至極,眼巴巴地望著胡大老爺。
”伯父,侄兒真的不虛!”
胡大老爺仔細端詳了朱標片刻,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標兒怎么會虛呢!”
”定是伯父弄錯了。”
”放心,伯父最是守口如瓶,絕不會往外傳的!”
說著突然轉頭,沖著不遠處的小太監厲聲喝道:
”看什么看!”
”本官方才與太子說話,你可都聽見了?”
那小太監嚇得魂飛魄散。
作為朱標的貼身內侍,平日里在宮中誰不給他三分薄面?
可這點體面在胡大老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位爺連大總管宋利都敢當面訓斥,收拾他這樣的小太監還不跟捏死螞蟻似的?
被這么一問,他連撒謊的膽子都沒有,只得弓著腰戰戰兢兢答道:
”回大人,奴奴婢聽見了。”
胡大老爺頓時虎目圓睜,厲聲威脅道:
”給本官聽好了!”
”要是讓本官在外頭聽見半句議論太子體虛的風聲,就拿你是問。”
”到時候把你拖出東宮亂棍打死,也是你活該,信不信?”
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當然信!
以胡大老爺的權勢,再加上太子妃還是這位的親生女兒,打死他這么個小太監算得了什么?
”大人明鑒,奴婢一定把嘴閉得緊緊的!”
胡大老爺這才微微頷首:
”暫且信你這一回。”
”退遠些,別讓旁人聽見本官與太子說話。”
”遵命!”
不等朱標發話,那小太監一溜煙退到了數十步外。
處理完這些,胡大老爺轉頭就看見朱標一臉絕望的神情。
”嗯?”
”標兒這是怎么了?”
朱標生無可戀地搖了搖頭。
”沒事。”
”伯父,侄兒先回東宮歇息了。”
朱標轉身朝東宮方向邁步,剛走出沒多遠又折返回來,神情嚴肅地對胡大老爺說道:“伯父,我身子骨好得很!”
胡老爺子慈祥地笑著頷首:“自然,伯父向來信你。”
這番對話反而讓朱標更加沮喪,他垂頭喪氣地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伐離去。望著太子遠去的背影,胡大老爺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來。
方才他確實存心逗弄朱標,不過太子的體虛倒也是事實。思及此處,胡大老爺暗自盤算著要讓自家閨女多盯著些——有媳婦兒時刻督促,還怕朱標減不下肥練不好身體?
戲弄完太子的胡大老爺悠哉游哉出了宮門。府上馬車早已候在宮外,載著他往府邸方向駛去。途經熟悉的街景時,他忽然靈光一現:這日日相同的景色著實看膩了,何不出門游歷?橫豎不缺銀錢時日,正好見識這原生態的山水風光。
這念頭愈想愈覺妥當。想起前些時日與朱元璋談及禪位之事,料想接下來皇帝少不得要折騰朱標和自己。與其留在應天周旋,不如遠走高飛圖個清靜。況且游歷途中,或許還能邂逅幾位絕色佳人
說走就走!雖說胡大老爺行事向來隨性,但真要遠行卻非易事。銀錢路引自不成問題,隨從護衛也易調配。關鍵在于他仍擔著番邦外交司郎中的官職——朝廷命官擅離職守四處游歷,未免太拂朱元璋顏面。
故而真要啟程,須得向皇帝告假。順帶還得將家中諸事安排妥當才是。
出門遠行一趟,少說也得大半年光景。
要是家里沒安頓妥當,回頭鬧出亂子來可就好看了。
胡大老爺一回府就快步朝書房走去。
得趕緊寫份折子告假!
先把假請下來,才能安排其他事不是?
若是連假都請不動,后面的事全得抓瞎。
筆走龍蛇間……
胡大老爺寫起告假文書簡直信手拈來。
不為別的,就圖個情真意切。
他是真想趕緊撂挑子出去逍遙快活啊。
不知不覺竟寫了近三百字,胡大老爺這才戀戀不舍地擱筆。
這般長篇大論,想必夠用了。
老朱總該明白他的誠意了吧?
反復檢查幾遍后,胡大老爺滿意地將折子封好,吩咐胡義即刻送進宮去。
現在就看這假條何時能批了。
趁這工夫,得先琢磨隨行人選。
貼身仆從肯定要帶一個的。
過慣被人伺候日子的胡大老爺,可不愿親自張羅瑣事。
最佳人選自然是胡義。
這位跟隨多年的老管家,辦事妥帖又忠心。
可若是府里老爺管家都不在,怕是要亂了套。
思忖再三,胡大老爺決定帶上胡義之子胡榮。
那小子自幼得其父真傳,待人接物很是用心。
況且年輕人經得起折騰!
敲定隨從后,接著該考慮護衛了。
遠行不帶護衛可不成!
這世道行走在外,沒個護衛簡直寸步難行。
依胡大老爺之見,至少得帶兩個護衛才穩妥。
縱使他如今武藝超群,也不敢托大。
荒山野嶺遇上剪徑強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更別說那些專做無本買賣的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