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鋒,早已帶著他的軍隊,和繳獲的戰利品,在錦州城頭,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
此戰,不僅燒掉了敵人的命根子,更徹底點燃了他們內訌的導火索。
……
京城,皇宮西苑,演武場。
今天這里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連一只鳥都飛不進來。
演武場的中央,立著一個草人靶子。
全伯正指揮著幾名工匠,給這個草人,穿上了一件樣式奇特的“鎧甲”。
這件鎧甲,通體呈暗黃色,看上去,像是用多層皮革縫制而成。但在胸口、后背等要害部位,卻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陳平川和一眾軍機大臣,站在不遠處,饒有興致地看著。
“全愛卿,這就是你說的,能抵御羅剎鬼速射槍的‘防彈衣’?”陳平川好奇地問道。
“回陛下,正是此物。”全伯擦了擦額頭的汗,臉上帶著一絲得意,“此甲,乃是臣依照陛下的提點,用十層浸油牛皮,內襯一層薄鋼板,層層壓制而成。其總重量,不過十斤,遠比我軍的鐵甲輕便。至于效果如何,還請陛下親驗。”
陳平川點了點頭,對身邊的侍衛統領燕飛說道:“燕飛,去,用繳獲來的羅剎速射槍,給它來一下。”
“遵旨!”
燕飛從一旁,拿起一支在黑松林繳獲的霍爾速射槍。這種槍,是沙俄軍隊的標準裝備,射速快,但有效射程和穿透力,都不如大夏的“龍興三年式”火銃。
他走到五十步開外,舉槍,瞄準,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子彈精準地命中了草人靶子的胸口。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那草人,猛地向后一晃,但并沒有被擊穿。
幾名士兵連忙跑上前,將草人抬了過來。
陳平川走上前,仔細查看。只見那件皮革甲的表面,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彈孔,但子彈,卻被死死地卡在了內襯的薄鋼板上,未能穿透。鋼板上,只有一個淺淺的凹痕。
“好!好啊!”兵部尚書李巖,激動地撫掌大贊,“五十步的距離,竟然真的擋住了!全大人,你真是神工啊!”
全伯謙虛地笑了笑:“這全賴陛下指導有方。”
陳平川卻搖了搖頭,他走上前,用手摸了摸那個凹痕。
“五十步,不夠。”他沉聲說道,“戰場上,瞬息萬變。朕要的,是能在三十步,甚至二十步的距離上,都能擋住敵人子彈的鎧甲!只有這樣,才能在短兵相接時,最大限度地減少我軍士兵的傷亡!”
他看著全伯,問道:“還能不能再加固?”
全伯思索了片刻,答道:“回陛下,可以。臣可以在鋼板的厚度上,再做調整。或者,嘗試用更好的鋼材。只是,重量和成本,恐怕……”
“重量,可以適當增加,但不能影響士兵的靈活性。至于成本,”陳平川的語氣,不容置疑,“士兵的性命,是無價的!只要能保住他們的命,花再多的錢,都值!朕給你特權,工部所需鋼材,兵仗局優先供應!一個月內,朕要看到三千件成品,優先裝備給遼東的神機營!”
“臣,遵旨!”全伯知道,皇帝這是下了死命令。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測試完防彈衣,陳平川的心情,好了不少。這項技術的突破,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戰斗中,他的士兵,將擁有更高的生存率。
然而,他剛回到御書房,就收到了一份來自歐洲的絕密情報。
“陛下,歐洲情報站,八百里加急。”玲兒的神色,異常凝重。
陳平川心中一凜,能讓她如此表情的,絕非小事。
他接過密封的火漆信,拆開,迅速地瀏覽起來。
信上的內容,讓他原本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沙俄,正在向普魯士的克虜伯家族,求購新式的后裝線膛炮?”陳平川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是的,陛下。”玲兒低聲說道,“根據王世福傳回的消息,沙皇特使已經抵達埃森,與克虜伯家族的代表,進行了秘密會談。他們求購的,是一種120毫米口徑的后裝線膛炮。據說,這種火炮,采用了最新的鋼材鑄造技術和線膛設計,射程可達兩千米,而且精準度極高!”
兩千米!
這個數字,讓陳平川的心,猛地一沉。
大夏目前最先進的“龍興二年式”后膛炮,有效射程,也不過一千米左右。如果讓沙俄人,得到了這種劃時代的武器,那遼東的戰局,將瞬間被逆轉。
大夏軍引以為傲的炮火優勢,將蕩然無存!
“克虜伯……普魯士……”陳平川的腦海中,飛速地閃過另一個時空的歷史。
他知道,這個名字,在未來的幾十年里,將成為戰爭和死亡的代名詞。
又是蝴蝶效應。
因為自己的出現,因為大夏火器的技術傳入西方,刺激了那里的軍備競賽,讓這個時空的科技發展,被大大提前了。
“他們談得怎么樣了?”陳平川問道。
“據說,初步達成了意向。但克虜伯家族,開價極高,而且附帶了許多苛刻的條件,比如要求沙俄用糧食和礦產進行交換,并且不允許技術轉讓。沙俄特使還在猶豫。”
“猶豫?”陳平川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不會猶豫太久的。伊凡在前線連番受挫,火藥和重炮都沒了,沙皇亞歷山大一世比誰都急。這筆交易,無論代價多大,他都一定會做!”
他站起身,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
這是一個死局。
如果讓沙俄人買到了克虜伯的后裝線膛炮,那么遼東的戰局,將會被徹底改寫。他剛剛建立起來的裝備優勢,將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甚至,可能會處于劣勢。
到時候,別說收復遼陽,恐怕連山海關都保不住。
“不能讓他們得逞!”陳平川停下腳步,眼中殺機畢露。
他不能把帝國的命運,寄托在克虜伯家族的貪婪和沙俄特使的猶豫上。
他必須,搶在他們前面!
“傳旨!”陳平川的聲音,冰冷而決絕,“立刻召全伯,入宮見朕!立刻!”
一個時辰后,剛剛從演武場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喝口熱茶的全伯,又被一路小跑地召進了御書房。
看著皇帝那張陰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臉,全伯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全愛卿,”陳平川將那封來自歐洲的情報,遞給了他,“你先看看這個。”
全伯恭敬地接過,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得和陳平川一樣難看。
“120毫米……后裝……線膛炮……射程兩千米……”他喃喃地念著這幾個詞,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作為大夏最頂尖的武器專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意味著什么。
那是一種,足以顛覆現有戰爭模式的,恐怖武器。
“陛下,這……這怎么可能?”全伯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我大夏的冶煉技術,雖然已經冠絕當世,但要鑄造出如此大口徑,又能承受線膛發射壓力的炮管,難如登天!更何況,是后裝結構……這……這普魯士人,難道是神仙不成?”
“他們不是神仙。”陳平川冷冷地打斷了他,“他們只是把我們逼到了懸崖邊上。現在,朕問你,你能否在沙俄人拿到這種火炮之前,給朕,造出同樣,甚至更強的火炮來?”
全伯的身體,猛地一顫。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不可能”,但看著皇帝那雙充滿血絲,卻異常堅定的眼睛,他把那三個字,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皇帝要的,不是借口,是答案。
“臣……”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
難題有三個。
第一,是材料。需要能承受巨大膛壓的特種鋼。
第二,是加工。大口徑線膛的精密加工,以現有的技術,幾乎無法完成。
第三,是后裝的閉鎖結構,那更是難上加難。
就在他感到一陣絕望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蒸汽機!蒸汽機床!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陛下!或許……或許可以一試!”
“說!”
“材料方面,臣可以嘗試用多種金屬,按比例混合冶煉,或許能得到強度更高的合金鋼!至于加工……”全伯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陛下發明的蒸汽機,給了臣啟發!如果……如果我們能用蒸汽機,來驅動巨型的鉆床和鏜床,或許……或許就能解決大口徑線膛的加工難題!”
陳平川的眼睛,也亮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
他要的,就是這種敢于挑戰不可能的勇氣和智慧!
“好!”陳平川一拳砸在御案上,“朕就等你這句話!全伯,朕再給你一道死命令!從現在開始,工部所有事務,你都可以交給副手。你親自帶隊,調集全國最好的工匠,最好的材料,給朕日夜不停地研發120毫米后膛線膛炮!”
他死死地盯著全伯:“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計成本,不計代價!朕要在三個月內,看到樣炮!朕要用我們自己造的‘戰爭之神’,去迎接沙俄人的‘戰爭之神’!”
“三個月……”全伯的心,又沉了下去。這個時間,太短了。
“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陳平川的語氣,斬釘截鐵,“因為,我們的歐洲情報站,也會同時行動。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拖延,甚至破壞這筆交易。但他們能為我們爭取的時間,最多,也只有三個月。”
他走到全伯面前,雙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全愛卿,大夏的國運,遼東數十萬將士的性命,就都壓在你的身上了。你,不能認輸。大夏,更不能認輸!”
全伯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感受到,壓在自己肩上的,是何等沉重的責任。
他猛地跪了下去,老淚縱橫。
“陛下!臣,縱然粉身碎骨,也必將完成任務!”
這一夜,京城的工部大營,燈火通明,再未熄滅。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