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仙官之中,終究還是有那道行尚淺,或是飛升時日不久的。
他們雖也為鏡中那肅殺的氣氛所懾,心中驚懼,可對于那對話中的關鍵人物紅云,卻不甚了了。
沉寂之中,終是有一位看著面嫩的年輕仙君,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問道:
“金星......下官愚鈍,斗膽請教......方才鏡中妖帝他們所說的那位紅云老祖......究竟是何方神圣?”
“聽他幾位的意思,此人得了成圣的根基,倒像是個有大福緣的,怎的......怎的竟會惹來這般殺身之禍?”
他這一問,周遭幾個同樣滿腹疑云的年輕仙官,也都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太白金星那張素來和善的臉上,此刻卻滿是復雜與唏噓。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
這一聲嘆息,悠遠而蒼涼,穿過了無盡的歲月。
“說起來,他可是這天地間,頭一號的大好人,也是頭一號的癡傻人。”
“那紅云老祖,乃是天地初開時,第一朵紅云得道,天生的先天神祇。”
“他為人最是古道熱腸,交友遍天下,三界之內,無論妖魔鬼怪,仙神佛陀,受過他恩惠的,數不勝數。”
“便是我等見了,也要尊稱一聲‘大仙’。”
“當年道祖于紫霄宮開講大道,設有蒲團三百。”
“這三百蒲團,便是三百個座位。”
“可去聽講的,卻有三千之數。”
“這座位,自然是先到先得。”
“那前頭六個,更是能直面道祖,聆聽大道真傳的圣位。”
“紅云老祖去的早,便占了其中一個。可就在此時,自西方來了兩位道人......”
說到此處,太白金星的聲音頓了一頓,看了看西方那邊,眼神之中透出深深的忌憚,他含糊地續道,“便是......便是如今靈山之上的那兩位世尊。他二位來得遲了,蒲團已滿,并無座位。”
“其中一位世尊,見此情景,并未像他人那般爭搶,而是立于殿中,悲聲切切,辭懇切地訴說他西方之地是如何貧瘠,生靈是如何困苦,他與師兄為求大道,一路行來,又是如何的艱難不易。”
“那份情,那份景,聞者亦為之動容。”
“這紅云老祖天性慈悲,哪里見得這般情景?”
“一時心軟,竟是主動起身,將自已的座位,讓了出來。”
“他這一讓,卻惹出了一樁天大的禍事。你道為何?”
“原來那位世尊坐下之后,他師兄還站著。”
“旁邊坐著的,正是那妖師鯤鵬。”
“那位世尊方才那一番語所造成的情勢,已是將鯤鵬架在了那里。”
“加上有如今玉虛宮那位的語呵斥,最終,鯤鵬也只得面色鐵青地站了起來,將座位讓給了另一位。”
“如此一來,紅云與鯤鵬,便都沒了座位。”
“可紅云是自已讓的,鯤鵬卻是被逼讓的。”
“這梁子,便就此結下了。”
“鯤鵬不敢算計那三位圣人,將這筆賬,盡數算在了紅云的頭上,認為若不是他開頭,自已也不會失了這天大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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