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你殺的。
寺,是你屠的。
這一點,你認不認?
你認了,那便好辦。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我今日站在此處,不是與你辯論什么前因后果,什么恩怨情仇。
我只是來討還一個公道,一條人命!
這道理,走到哪里都說得通。
只要坐實了他屠戮佛寺,殘害僧侶這一條,便足夠了。
至于起因?
起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
結果便是我佛門損失慘重,而你陸凡,是那個手持屠刀的兇徒。
這便是他燃燈的算計。
以勢壓人,再以理屈人。
堂堂正正,叫你輸得心服口服。
見此刻眾神仙一時啞口,他心中暗自點頭,知道自已已是抓住了此案的要害。
“以這西牛賀洲的血案為憑,依天條大法,將此獠打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以慰冤魂,以正三界視聽!我佛......”
他正待乘勝追擊,將此事徹底定性,卻聽得一個清冷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他。
“古佛且慢。”
楊戩手按著三尖兩刃刀的刀柄,自人群中走出一步,目光直視著蓮臺上的燃燈。
“古佛方才那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條理分明,晚輩佩服。”
“只是晚輩心中,卻有一惑,不吐不快。”
燃燈雙目微闔,淡淡道:“真君有何疑惑,但說無妨。”
“方才金星前來傳旨,玉帝的口諭是,‘望諸卿共勉之’。”楊戩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是共議,那便是要大家一同商議,集思廣益,方能得出一個公允的論斷。”
“可晚輩瞧著,自古佛開口以來,便一直是您一人在此陳述案情,剖析罪責,大有將此事一而定之勢。”
“這......與共議二字,是否有些出入?”
此一出,滿場皆靜。
先前被燃燈那番話鎮住心神的眾仙,此刻經他這一點,方才如夢初醒。
對啊!
玉帝說的是共議!
怎么到頭來,倒成了燃燈古佛一人的獨角戲了?
方才他們竟是不知不覺間,被燃燈的氣勢與語所懾,忘了此事最初的章程。
尤其是截教眾仙,臉上更是現出幾分懊惱之色。
他們方才只顧著思索如何反駁燃燈對陸凡的指控,卻未曾想過,從根本上,燃燈此舉便已是越俎代庖了。
更有心思活絡的仙家,立時便想起了更早之前的事。
剛才最后一次動用三生鏡之前,燃燈自已說得清清楚楚,此事全權交由三太子論斷。
怎么如今辯論不過,搖來了幫手,便將自已先前的話忘了個一干二凈,反倒自已當起了這審案之人?
這前倨后恭,出爾反爾的行徑,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一時間,四下里響起了竊竊的私語之聲,那一道道投向佛門陣營的目光里,又多了幾分審視與不屑。
燃燈古佛的面皮,終是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未曾想過,這楊戩竟是如此難纏,不與他辯論法理,卻專從這禮數規矩上尋他的錯處。
就在這當口,高臺之上,那個一直沉默著的身影,終于動了。
三壇海會大神,李家三太子,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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