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苦口婆心,一連串的剖析如同醍醐灌頂,讓在場所有軍官都陷入了深思。
錢德明等曾經質疑過李徹的軍官,更是紅著臉抬不起頭來。
這些中層官員并不金貴,奉軍中有資格當中層軍官的人,多如牛毛。
除了自家陛下,有哪個皇帝會如此和他們這些人解釋?
皇帝命令一下,你不同意便是抗旨,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說到底,陛下還是念著舊情的......
“話說回來,爵位世襲又有何用?”李徹搖了搖頭,“古往今來,除了那幾家鳳毛麟角的,又有幾家勛貴真能把爵位安安穩穩、一代不落地傳下去?”
“大多不過三兩代,便因子孫不肖或因事奪爵,功名利祿都煙消云散了。”
李徹見火候已到,便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旁一名年輕軍官的肩膀,留下最后一句話:
“朕今日之,大家回去后好好想一想。散了罷,飯菜都快涼了。”
說完,他不再多,轉身負手,從容地離開了食堂。
留下滿堂寂靜的軍官,咀嚼著皇帝的話語,也咀嚼著盤中已然微涼的飯菜。
心中卻是波瀾起伏,久久難以平靜。
食堂內的凝滯氣氛,直到李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良久,才被一聲嘆息打破。
只見錢德明忽然站起身,面向四周的同僚,臉上再無半分酒席上的狷狂,只剩下悔恨之色。
他抱拳環揖:“諸位兄弟,錢某在此,向諸位賠罪了!”
眾人皆是沉默不語。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昨夜酒后失德,胡亂語,已是犯下大錯。”
“今日聽得陛下一席話,更是如雷貫耳,羞愧難當!”
“陛下待我恩重如山,賜宅減稅,授爵封勛......而我卻鼠目寸光,只盯著眼前私利,實乃忘恩負義!”
他越說越是激動,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清脆響亮。
“錢某今日方知陛下之遠見,非我等粗鄙武夫所能揣度!”
“往后再有誰私下非議陛下決策,我錢德明第一個不答應!也請諸位兄弟監督,若錢某再有此等行,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這番自我檢討倒是痛心疾首,情真意切。
也讓在場許多軍官們感同身受,紛紛出勸慰。
無人注意到,門口處,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
養心殿內。
李徹正批閱著奏章,一名身著白衣的守夜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低聲稟報了食堂內發生的一切。
侍立一旁的秋白、懷恩二人聽完后,皆是眉頭緊鎖。
尤其是聽到守夜人補充提及:早些時候,錢德明曾與數名關系密切的軍官私下交談,語間多有怨氣和不平之意,頗有幾分煽動之嫌。
秋白頓時氣往上沖,對李徹沉聲道:“陛下!這錢德明非議陛下,私下還有串聯煽動之舉,此風絕不可長!”
“屬下請旨,立刻將其拿下,交由錦衣衛詳細勘問,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