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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窗的紫檀木圓桌旁,一個穿著淡青色宮裝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微微傾身,擺弄著桌上一盆初具形態的插花。
烏黑如云的發髻松松挽著,只簪了一支簡單的白玉簪子,露出白皙優美的后頸。
陽光恰好勾勒出她的身影曲線,許是因為有孕,周身散發著一種靜謐而豐腴的光暈。
較之平日,更添幾分柔媚風致。
李徹站在門邊,靜靜看了一會兒。
連日來的悲痛和疲憊,都被這寧靜的一幕撫平了些許。
他嘴角微微上揚,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直到他的影子籠罩了桌面,燕妃才似有所覺,手中拈著一支素心蘭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緩緩轉過身來。
看清來人,她眼中瞬間掠過驚訝之色,隨即化為溫順的柔光,便要放下花枝起身行禮:“陛下......”
李徹伸手輕輕按在她肩頭,止住了她的動作,順勢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不必多禮,朕來看看你。”目光落在她尚未顯懷的小腹,又移到她臉上,李徹的聲音溫和得自己都未察覺,“感覺如何,御醫怎么說?”
燕妃依坐穩,將手中的素心蘭輕輕插入瓶中,柔聲答道:“謝陛下關心,御醫說胎象平穩,只是頭幾個月需多加靜養,臣妾便尋些插花的閑事來做,靜心養性。”
她抬眼,飛快地瞥了一下李徹的臉色,眼中帶著關切之意:“陛下守靈辛苦,面色瞧著有些倦,更該好生歇息才是。”
她沒有問靈堂的事,只是將關心落在皇帝本人身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李徹心中微暖,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朕無妨,倒是你。”李徹看著她的小腹,語氣鄭重了些,“既有了身子,一切都要以你和孩子為重。”
“需要什么,缺了什么,只管吩咐下去,若有人怠慢,朕絕不輕饒。”
“宮中一切安好,陛下不必掛心。”燕妃溫婉一笑,反手輕輕回握了一下李徹的手,“倒是陛下,朝政繁忙,又經此哀事,萬望保重龍體。”
“錢師若在天有靈,也必盼著陛下安康振作,引領大慶愈發強盛。”
李徹看著她沉靜秀美的側臉,心中感慨。
這就是燕妃,永遠知道在什么時機說什么話,做什么事。
只不過,她的這份聰慧與謹慎,雖然讓她在這個位置上游刃有余,明哲保身。
也終究讓李徹和她之間的感情差上一些,相處起來沒有和常凝雪和耶律仙那般肆意。
不知過了多久,燕妃忽然想起什么,輕聲問道:“陛下可用過晚膳了?臣妾讓人傳些清淡的粥點來。”
李徹確實腹中空空,之前全憑一股心氣撐著,此刻放松下來,才覺餓意上涌。
他點了點頭:“也好,簡單些便是。”
燕妃這才從他懷中輕輕脫出,喚來貼身宮女低聲吩咐了幾句。
不多時,幾樣精致清淡的小菜,并一罐煨得香糯的雞絲粳米粥便擺了上來。
菜色簡單,卻都是李徹平日偏好的口味。
兩人對坐而食,沒有太多語,偶爾李徹為她夾一箸菜,燕妃便回以一個淺笑。
膳后,李徹本欲離去,燕妃卻柔聲道:“陛下若不覺此地狹小簡陋,不若就在此歇息?”
“臣妾瞧著陛下眼底青黑,還是早些安寢為好。”
李徹略一沉吟,點了點頭:“也好,朕也乏了。”
洗漱更衣,一切從簡。
李徹躺在榻上,身側傳來燕妃清淺均勻的呼吸聲,側過身將手輕輕搭在燕妃的腰側。
很快,小李徹便挺直了腰桿。
感覺身體的異樣,李徹有些無奈。
早知道自己不該心一軟,答應在這里休息的。
如今喪事未完,燕氏又有孕在身,怎么看都不是能做那事的時候。
李徹無奈嘆了口氣,只得將手移開,不敢再碰。
隨即開始默念《道德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一旁的燕氏睜開眼睛,嘴角帶上一絲淺笑。
不多時,李徹覺得耳邊呵氣如蘭:“陛下若真難受,妾身也可用手......”
“咳咳咳。”李徹身體一震,“什么難受?朕不知道......朕都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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