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琉璃和君北玄正在商討計劃的同時,一場更大的風暴,卻正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悄然醞釀。
第二天清晨,攬月樓,望月臺內。
“小姐!”忠叔的臉上滿是凝重,“大皇子府那邊有新動靜了!他剛剛以‘京畿衛戍部隊秋操懈怠,需加以整飭’為由,向陛下請旨,要在三日后,于一線天山谷,舉行一場大規模的秋季圍獵!”
“圍獵?!”沈琉璃的心,猛地一沉。
“沒錯!”忠叔繼續說道,“他還說,為顯皇家對武備的重視,他已懇請陛下,恩準了宗室中最德高望重的靖親王,與他一同前往校閱!”
當“靖親王”這三個字,從忠叔口中說出時,望月臺內的氣氛再次降至冰點。
“靖親王?!春桃嚇得坐直了身體,“那個出了名的‘鐵面判官’?連皇帝都敢當面頂撞的老頑固?!”
沈琉璃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好一招“瞞天過海”!
大皇子竟用“秋季圍獵”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完美地掩蓋了他調動私兵的真實目的!對外,這是一場展現皇家武備的盛典;對內,這卻是一場為她沈琉璃準備的鴻門宴!
他們原本想找一個,可以被自己影響的官員,來當這個“證人”。可現在,大皇子卻請來了一個,誰也無法控制的“鐵面閻王”!
靖親王此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眼中揉不得半點沙子。他們的任何一點疏漏,都可能被這位老王爺看穿!
屆時,他們將從“平叛者”,變成真正的“謀逆者”!
“好一招釜底抽薪。”君北玄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近乎無解的陽謀,“他這是在用我們的計策,來反制我們!”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取消計劃吧?”春桃小聲地說道,“那位靖親王,可是連陛下都敢當面頂撞的人,萬一被他看出了什么破綻……”
“不行。”
沈琉璃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看著輿圖上,那個早已被她標注了無數次的“一線天”山谷,眼中沒有半分退縮,反而迸發出了更加瘋狂的光芒!
“既然,他要請觀眾。”
“那我們就把這場戲,唱得更真一點!”
她猛地轉過身,看著在場的所有人說道:
“原計劃不變!但在最后關頭,我要加一場戲。”
“什么戲?”
“我要讓張啟年的心腹,”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在‘萬軍’之中,親手……”
“——擒住我!”
這個計劃,遭到了君北玄的強烈反對!因為它將沈琉璃,置于了最危險的境地!
“不行!絕對不行!”君北玄第一個,在她腦中咆哮,“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主公,三思!”顧九也單膝跪地,沉聲勸道。
然而,沈琉璃卻力排眾議,堅持己見。
“你們不懂。”她看著眾人,緩緩說道,“靖親王要看的,不是一場勝利,而是一場‘正義’。只有我這個‘叛黨首領’被當眾擒獲,他才會相信,這一切都不是演戲!”
“我要當著他的面,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年度大戲!”
最終,在她的堅持下,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他們知道,自己這位主公,一旦做出了決定,便再也無人可以更改。
……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望月臺的琉璃窗時。
最后的部署,正式拉開了帷幕。
“不行!你這眼神太過冷靜,沒有半分驚慌!”
君北玄的聲音,在沈琉璃的腦海中,正對她進行著最后的“戰前演練”。
“一個合格的俘虜,在被擒的瞬間,眼神里至少要有三分恐懼,五分不甘,還有兩分隨時準備與敵人同歸于盡的瘋狂!”
“你剛才那是什么?那叫視死如歸!你是去演戲,不是去英勇就義!重來!”
沈琉璃深吸一口氣,努力地醞釀著情緒,試圖在鏡子前,擠出一個看起來既害怕又憤怒的表情。
“王爺,”她終于忍無可忍,在心里有氣無力地反駁,“您是不是忘了,我不是您的士兵,我是個女人。女人被抓的時候,最厲害的武器不是眼神,是眼淚。您放心,到時候我保證哭得梨花帶雨,讓那位靖親王看了都心生不忍,覺得我比竇娥還冤。”
“膚淺!”君北玄毫不留情地批判道,“真正的強者,眼淚是最無用的武器!”
“那是因為您哭起來不好看。”
君北玄:“……”
另一邊,顧九正有氣無力地斜倚在軟榻上,他肩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發揮自己的“專業特長”。
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將一個剛剛調配好的血包,扔給了正在一旁練習如何“擒拿”自家小姐的狼衛。
“拿著,”他懶洋洋地說道,“待會兒下手的時候,記得把它捏破。位置嘛,就在你家主公的左肋下方三寸,那里被刀捅了,看起來最慘,但又不會真的傷及要害。記住,血要灑得有藝術感,要有一種‘破碎的凄美’,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