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只剩下了沈琉璃一個人。
“你……”君北玄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你這是在養虎為患,那個老二比他大哥要可怕得多。”
“我知道。”沈琉璃看著窗外,輕聲說道,“可王爺,你不是也說過嗎?有時候,想要殺死一頭猛虎,最好的辦法,就是為它找來一個更強大的敵人。”
她知道,從今夜起,乾國這場儲位之爭的棋局,將不再是表哥與大皇子的對弈。
而是一場由她親手點燃的三龍奪嫡!
夜,三更。
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三皇子府的側門。
沈琉璃戴著帷帽,在忠叔的護送下,快步走進了這座府邸。
書房內,燈火通明。
三皇子李琰,正獨自一人對著一盤棋,凝神沉思。
“表妹,你來了。”看到沈琉璃,李琰的臉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表哥,深夜叨擾,還望見諒。”沈琉璃屈膝一福,隨即開門見山,“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要與你商議。”
李琰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屏退了所有下人,親自為沈琉璃倒了一杯茶。
“說吧,你我之間,無需客套。”
沈琉璃沒有立刻拿出供詞,她需要先探一探他的虛實。
“表哥,近來朝堂上,大皇兄的動作,似乎越來越大了。”她看似隨意地起了一個話頭。
“何止是大。”李琰聞,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他簡直是想將我往死路上逼!”
他將這幾日,大皇子派系如何在朝堂上打壓異己,甚至連他手下幾個最得力的官員,都被尋了由頭,外放出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我如今,名為皇子,實則,與被圈禁又有何異?空有抱負,卻無處施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地將所有權力都攬入自己手中!琉璃,你說,我該怎么辦?難道,就真的這么認命了嗎?!”
沈琉璃靜靜地聽著他的控訴,直到他說完,她才緩緩地從袖中取出了那份由鬼老大親筆畫押的供詞。
“表哥,或許我們不必認命。”
她將那份供詞,輕輕地推到了李琰的面前。
李琰疑惑地將其展開,只看了一眼,他那張溫潤的臉上,血色褪盡!隨即,一股滔天的怒火,從他的眼底轟然炸開!
“好!好一個李裕!我的好大哥!”他將那份供詞,重重地拍在桌上,氣得渾身發抖,“為了一己私利,竟敢買兇殺人!還企圖對表妹動手!他簡直是喪心病狂!”
“來人!”他怒喝一聲,對著門外喊道,“去!將林學士他們都給本王叫來!立刻!馬上!”
片刻之后,以林大學士為首的幾位幕僚,都匆匆趕到了書房。當他們看完那份供詞后,臉上的表情與李琰如出一轍。
“殿下!此乃天賜良機!”林學士激動地說道,“有了這份人證在此,我們便可在朝堂上,對大皇子發起致命一擊!”
“沒錯!”李琰的眼中,燃燒著火焰,“傳我的令!連夜寫好彈劾的奏章!明日一早,我便要讓父皇,讓滿朝文武都看看,父皇那個‘仁德寬厚’的好兒子,背地里究竟是何等的蛇蝎心腸!”
看著眼前這些,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盟友”,沈琉璃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憂慮。
……
與此同時,京城的另一端。
一條僻靜的小巷里,陸風悄無聲息地從一棵大樹的陰影中閃身而出。
他的手上,拿著一張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賬冊。
他走到二皇子府的側門,看了一眼四周,確認無人后,便將那賬冊塞進了門縫底下的縫隙里。
做完這一切,他的身影便再次融入了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一個時辰后,二皇子府,書房。
這里,與三皇子府的氣氛截然不同。
整個書房,安靜得能聽見窗外落葉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好聞的味道。
二皇子李昭,身著一身素凈的儒袍,正像往常一樣,獨自一人在燈下,安靜地品讀著一本前朝的孤本。
他看得極其專注,仿佛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事能比書中的文字更能吸引他。
就在此時,他的貼身老太監,悄無聲息地,如同幽靈般,走了進來。
“殿下。”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進來。”李昭沒有抬頭。
“今夜,有人給府上送來了一樣東西。”下人一邊說,一邊將賬冊恭敬地呈了上來,“老奴撿起來一看,發現是本賬冊。”
李昭的目光,從書卷上緩緩移開。
他看著那張沾染著塵土的紙頁,沒有立刻去接,只是淡淡地問道:“是什么?”
“……是一份,很有趣的賬目。”下人回答。
李昭的眉梢,幾不可見地輕輕一挑。
他接過那賬冊,將其展開。
他看得很慢,很仔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心里默讀。
許久,他才將那足以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的“證據”,緩緩地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