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幕布。
傅薄嗔的辦公室里,只亮著幾塊屏幕,光線將他與葉弈墨的輪廓切割得異常分明。空氣里沒有硝煙,卻比任何戰場都更壓抑。
“u盤的數據全部恢復了。”葉弈墨指著屏幕上一個被標記為紅色的文件夾,“音頻文件沒有物理損傷,很清晰。”
“周琛的口供也拿到了。”傅薄嗔將另一個文件拖拽到旁邊,與紅色文件夾并列,“他很配合,把所有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他想活命。”葉弈墨的陳述不帶任何情緒。
“活命,就要有活命的價值。”傅薄嗔將第三個文件打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財務數據和資金流向圖,“黎氏集團的財務報表,做得‘很干凈’。”
“干凈到每一筆假賬都透著心虛。”葉弈墨補充。她看著那些復雜的圖表,迅速定位到幾個異常的節點,“這幾筆海外資金的流轉,是為了對沖國內的虧空?”
“是拆東墻補西墻。”傅薄嗔調出第四份文件,“這是傅云深和黎家資金往來的記錄。他以為自己是獵手,其實從一開始就是被標記的獵物。”
葉弈墨看著傅云深的名字。這顆被傅薄嗔稱為“失控的棋子”,最終也成了構成這致命一擊的材料之一。
“把他放進去,傅家的臉面……”她沒有把話說完。
“我父親當年把他逐出傅家時,傅家的臉面就已經被他丟過一次了。”傅薄嗔將所有文件歸入一個新建的加密壓縮包內,“清掃門戶,必須徹底。”
他做了一個手勢,屏幕上的所有窗口瞬間消失,只留下那個孤零零的壓縮包,像一枚等待發射的核彈。
“財務造假、非法融資、偷稅漏稅、商業賄賂,再加上一個綁架案主謀。”葉弈墨念出這些罪名,“黎振邦的下半生,會很充實。”
“這還不夠。”傅薄嗔說。
他看向葉弈墨:“輿論的火,是他們自己點燃的。現在,也該燒回去了。”
“你想怎么做?”
“這些東西,如果只是交給司法機關,黎振邦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拖延、斡旋,甚至找人頂罪。”傅薄嗔在鍵盤上敲擊,列出一個名單,“所以,必須同步進行。”
名單上是幾個名字。
不是媒體機構,而是總編輯的名字。
“經偵總局、最高監察委員會、國家稅務總局。”葉弈墨念出另一份名單上的機構名稱,“司法和輿論,同時引爆。”
“當所有人都盯著他的時候,他就無所遁形。”傅薄嗔解釋他的布局,“這幾家媒體,背后沒有黎氏的資本滲透,也和傅氏沒有直接的利益捆綁。最重要的是,他們彼此是競爭對手。”
“你想讓他們為了搶新聞,把黎家撕碎?”葉弈墨瞬間領會。
“真相,是最好的武器。而媒體,是放大這武器威力的擴音器。”傅薄嗔的指尖懸停在發送鍵上,“一旦啟動,就沒有回頭路。”
“我從沒想過回頭。”葉弈墨回答。
她走到他身邊,看著那個即將決定無數人命運的按鈕。那些網絡上對她的污蔑和攻擊,此刻看起來像一場幼稚的鬧劇。
他們想用一場風暴淹沒她。
而傅薄嗔,為他們準備了末日天災。
“你確定要用匿名方式?”她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棋手,不需要站在聚光燈下。”傅薄嗔說,“我們只需要看到棋局的終結。”
他按下了發送鍵。
沒有聲音,沒有特效,只有數據流無聲地涌入網絡。幾秒鐘后,屏幕上彈出一個提示:所有文件已送達指定郵箱。
辦公室里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傅薄嗔關掉了操作界面,調出一個全球新聞的實時監控頁面。-->>上面風平浪靜,依舊是那些娛樂八卦和國際瑣事。
“現在,我們做什么?”陳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剛剛完成傅薄嗔交代的另一項任務,走進來時感受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寂靜。
“觀賞。”傅薄嗔回答。
葉弈墨沒有坐下,她和傅薄嗔并肩站在屏幕前,像是在等待一場盛大的日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