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天,就能少一個像你父親那樣枉死的人!”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插進葉弈墨的心臟。
她渾身僵住。
“你沒有見過真正的黑暗,所以你不懂。在黎振邦那種人眼里,人命只是數字。”傅薄嗔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我躺在這里,‘梟’就在外面活動。他每多一分鐘,我們找到證據的可能就少一分。你以為這是游戲嗎?”
“我沒有!”葉弈墨幾乎是吼了出來,“我比任何人都想為我爸報仇!但不是用這種同歸于盡的方式!你看看你現在!你和周琛那群瘋子有什么區別!”
“區別?”傅薄嗔似乎被她的話刺痛了,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傷口處傳來的劇痛釘在原地。他喘著粗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區別就是,他輸了,而我,必須贏。”
“瘋子!”葉弈墨丟下這兩個字,轉身想走出病房。她需要冷靜,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就在她走到門口時,身后傳來一聲壓抑的痛呼,然后是重物倒回床上的悶響。
葉弈墨的腳步頓住,她猛地回頭。
傅薄嗔已經昏了過去,因為剛才的激動,輸液針頭回了血,一抹刺目的紅色順著透明的軟管向上蔓延。他的臉燒得通紅,嘴里無意識地溢出破碎的囈語。
“水……陳助……”
該死的混蛋。
葉弈墨在心里罵了一句,卻還是快步走了回去。她先是按下了緊急呼叫鈴,然后俯身,想去調整他的姿勢,讓他躺得舒服些。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他肩膀的瞬間,傅薄嗔的手毫無預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滾燙,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力道,緊得讓她無法掙脫。
他依舊閉著眼,眉頭緊鎖,似乎陷入了某種夢魘。但那只手,卻死死地攥著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葉弈-墨僵住了。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這個男人的體溫。不是在劍拔弩張的對峙中,不是在冰冷的算計里。而是在他最虛弱、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這只手,剛剛還在指點江山,算計人心。現在,卻像個迷路的孩子,固執地尋求著一絲依靠。
護士和醫生很快沖了進來,為傅薄嗔換了藥,重新處理了針頭。整個過程,他都沒有松開手。
葉弈墨就那么站著,任由他抓著,看著醫生護士忙碌。
直到病房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儀器運作的微弱聲響。
她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掌寬大,因為高熱而干燥滾燙,掌心布滿了薄繭。她的手,在他的掌握中,顯得格外纖細。
這一刻,所有的算計、仇恨、對峙,似乎都隨著那灼人的溫度,暫時消散了。
她看到的,不是那個無所不能、冷酷無情的傅氏總裁,只是一個會受傷、會發燒、會脆弱的普通人。
一個……需要她的病人。
葉弈墨沒有再嘗試抽回手,而是緩緩地,用另一只手,輕輕覆在了他緊抓著自己的手背上。
她坐回床邊的椅子,靜靜地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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