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的慈善晚宴,衣香鬢影。
黎素秋端著一杯香檳,穿梭在人群中。她今天穿了一件頂級設計師當季的高定禮服,頸間的鉆石項鏈價值不菲。每一個和她打招呼的人,臉上都帶著恰到好處的恭維。
可這些,都無法驅散她心底的焦躁。
那份財經雜志的電子版,像一根毒刺,扎在她腦子里。頭版頭條,是傅氏集團新任總裁傅薄嗔的專訪。而他身邊,那個挽著他手臂,坦然接受全場注視的女人,正是葉弈墨。
標題用醒目的大字寫著——傅氏新主母,商界新傳奇。
“傅太太”。
這三個字,比葉弈-墨拿回葉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還要讓黎素秋坐立不安。她以為葉弈墨只是個初出茅廬、憑著一點小聰明和狠勁想奪回遺產的孤女。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攀上了傅家。
傅家是什么樣的存在?那是葉家需要仰望,甚至連仰望的資格都有些勉強的存在。
“素秋,你看上去心事重重。”一個相熟的貴婦人走過來,“還在為南陽的事情煩心?”
黎素秋立刻換上一副得體的、帶著一絲憂愁的表情。“讓您見笑了。家里出了些事,總歸是煩心的。”
“都過去了。現在弈墨那孩子不是回來了嗎?還成了傅太太,你們葉家,這算是攀上高枝了。”
“是啊,”黎素秋扯動面部肌肉,做出一個微笑的弧度,“是她的福氣。”
福氣?不。是她的催命符。
黎素秋找了個借口脫身,她的視線在宴會廳里搜尋。很快,她就看到了目標。傅薄嗔正站在露臺的入口處,和一個中年男人交談。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身形挺拔,氣質冷冽,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他一個人。葉弈墨沒來。
一個念頭在她腦中成型。她整理了一下裙擺,端著酒杯,款款走了過去。
“傅總。”她恰到好處地停在傅薄嗔身邊,語氣熟稔又帶著尊敬。
傅薄嗔的談話對象見到她,客氣地點頭:“葉太太。”
傅薄嗔只是側過臉,算是打過招呼,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黎素秋像是沒有察覺到那份疏離,她看向那個中年男人:“王董,我先生前幾天還念叨您,說上次的合作案多虧了您幫忙。”
幾句嫻熟的社交辭令后,王董笑著告辭了。
露臺入口處,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動黎素秋的發絲。
“傅總真是年輕有為。”黎素秋主動開啟話題,“弈墨能嫁給您,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傅薄嗔端起侍者托盤里的另一杯酒,沒有碰她遞過來的那杯。“是嗎。”
他的反應平淡得像一杯白水,讓黎素秋精心準備好的說辭,一時竟找不到切入點。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說起來,我和弈墨這孩子,也有些年沒見了。”她的語氣變得感傷,“她母親走得早,南陽又是個粗心的男人,忽略了對她的關心。這些年,她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
傅薄嗔晃了晃酒杯,里面的液體漾起一圈圈漣漪。他什么都沒說。
沉默是比質問更可怕的武器。它讓黎素秋感覺自己像個在空曠舞臺上獨舞的小丑。
她咬了咬牙,決定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這孩子,性子倔,又偏激。當年在家里就……唉,不提了。”她欲又止,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她的性子,會不會給傅總您添麻煩?畢竟傅家家大業大,做您的妻子,需要承擔的責任和壓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傅薄嗔終于有了反應。他轉過身,正對著她。
他什么表情都沒有,卻讓黎素-秋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葉太太。”他開口。
“哎,您叫我素秋就好。”黎素秋連忙回應。
“你似乎很關心我的家事。”傅薄嗔陳述道。
黎素秋心頭一跳,強笑道:“畢竟弈墨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關心她,也是關心您。”
“是嗎?”傅薄嗔反問,“我怎么覺得,你更關心她會不會給我‘添麻煩’?”
那幾個字,他加重了讀音。
黎素秋的笑容僵在臉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弈墨她經歷復雜,不像一般家庭長大的女孩那么單純。有些事,我怕您不清楚,-->>以后會……”
“會怎樣?”傅薄嗔打斷她,“會被她欺騙?還是會被她連累?”
他的問題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她所有粉飾的辭。
黎素秋的臉色有些發白。“傅總,您誤會了。我絕沒有詆毀弈墨的意思。”
“詆毀?”傅薄嗔重復著這個詞,像是在品嘗它的味道,“你還沒有。你只是在‘暗示’。”
他向前走了一步。
黎素秋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暗示她性格有缺陷,暗示她背景不潔,暗示她不配做傅太太。”傅薄嗔每說一句,就向她逼近一步。那股無形的壓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我沒有!”黎素秋的聲音尖銳了一瞬,又立刻壓低,“我真的只是出于關心!”
“關心?”傅薄嗔停下腳步,他比她高出一個頭,此刻居高臨下地站著,像一座無法撼動的冰山。“我的妻子,我會自己關心。她的過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未來,有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