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靈芝像是被提醒了,她猛地站起來,抓住葉靜雅。“對,錢。靜雅,我們還有錢,媽在海外給你存了一筆信托基金,誰也動不了。我們走,我們馬上去機場,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說著,拉起葉靜雅就要跑。
“站住。”葉弈墨橫身攔住她們。
“你讓開!”蔣靈芝徹底歇斯底里,“葉弈墨,你已經害了你爸,現在還想害死我們母女嗎?我告訴你,葉家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我跟靜雅,一分錢都不會留給你!”
“那些錢,是葉氏的錢。”葉弈墨一字一句。
“那也是我的!是我應得的!”蔣靈芝尖叫,“你爸躺在里面,公司都倒了,我還守著做什么?你讓開!”
葉弈墨沒有動。
她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癲的女人,看著她企圖卷走公司最后一點血肉潛逃。
這是挪用公款。是犯罪。
一旦她跑了,所有的債務和刑事責任,都會壓在還躺在icu的葉南陽身上。
蔣靈芝見她不讓,伸手就去推她。“滾開!”
葉弈墨側身避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讓蔣靈芝動彈不得。
“你……”
“想走可以。”葉弈墨松開手,退后一步,神情平靜得可怕。“我不攔你。”
蔣靈芝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狂喜。她不再多話,拽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葉靜雅,頭也不回地沖向電梯。
葉弈墨看著她們消失在電梯口。
她轉身,走到無人的樓梯間,拿出另一部手機。
開機,撥號。
電話接通了。
“喂,我要舉報。”她的聲音被刻意壓低,聽不出情緒。“蔣靈芝她正準備從浦東國際機場潛逃,航班號ca981,飛往溫哥華。她攜帶了葉氏集團的非法挪用資金。”
她報出一串精準的信息,然后掛斷,關機,將手機卡取出,掰成兩半,扔進了樓梯間的垃圾桶里。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走廊。
葉靜雅沒有跟蔣靈芝一起走。她一個人縮在角落的長椅上,抱著頭,身體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她把你丟下了。”葉弈墨陳述著一個事實。
葉靜雅緩緩抬頭,雙眼空洞地望著她,不哭,也不鬧。
“姐,”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你說,天花板上,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對我笑?”
葉弈墨的心,沉了下去。
一個護士匆匆跑來。“是葉先生的家屬嗎?剛接到警方電話,有一位叫蔣靈芝的女士,在機場試圖出境時被攔截了。”
轟——
最后一根弦,斷了。
葉靜雅突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著笑著,又變成了凄厲的哭嚎。她手舞足蹈地站起來,指著空氣,又叫又罵。
“滾開!都給我滾開!別碰我!”
她的精神,在連番的重擊下,徹底崩潰了。
醫生和護士圍了上來,試圖控制住她。鎮定劑被推進手臂,葉靜雅的掙扎漸漸微弱,最后軟倒下去,被送往了精神科。
深夜的醫院走廊,恢復了死寂。
冷白色的燈光,照著空無一人的長椅。
icu的紅燈,無聲閃爍。
曾經風光無限的葉家,一個在icu里與死神搏斗,一個在看守所里等待審訊,還有一個,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偌大的葉家,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只剩下葉弈墨一個人,獨自站在這片廢墟之上。
她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勝利的喜悅,復仇的快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只剩下無邊的疲憊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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