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孔捷,丁偉
他們看著天幕上那個,在月光下,孤獨地,祭奠著亡魂的老人。
仿佛能透過那冰冷的屏幕,聞到那酒里,化不開的苦澀。
聽到那風里,吹不散的悲涼。
晉綏軍的指揮部里。
楚云飛,也久久地,沒有說話。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同樣,是一輪,清冷的,圓月。
他讓勤務兵,取來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汾酒。
他為自己,滿滿地,倒上了一杯。
他舉起酒杯,對著天幕上,那個,他一生的,宿敵。
遙遙地,一敬。
然后,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順著他的喉嚨,一直燒到心里。
這一刻,再無立場,再無陣營,再無敵我。
只有兩個,同樣驕傲,也同樣孤獨的,英雄的靈魂,在兩個不同的時空里,遙遙地,碰了一杯。
天幕之上。
灑完了酒的李云龍,舉起了那瓶,還剩下大半的,白酒。
他仰起頭,對著瓶口,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像一把燒紅的刀子,從他的喉嚨,一直,捅進他的胃里。
他被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得,撕心裂肺。
咳得,彎下了腰。
咳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不知道,那眼淚,是因為嗆咳。
還是因為,想起了,白天,那個,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的,“傻兵”。
他沒有停。
他直起身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然后,又舉起酒瓶,一口,接一口地,將那辛辣的,苦澀的,液體,往自己的嘴里,瘋狂地,灌著。
他喝得又急,又猛。
仿佛,那不是酒。
而是可以,洗刷掉,他身上所有屈辱,所有痛苦,所有無奈的,忘情水。
最終,一整瓶酒,見底了。
他將那個,空空如也的酒瓶,重重地,放在了石凳上。
發出“咚”的一聲,沉悶的,絕望的,回響。
他沒有醉。
他的眼神,反而,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醒。
清醒得,可怕。
他抬起頭,看著那輪,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圓月。
嘴角,緩緩地,扯出一個,充滿了自嘲,充滿了悲憤,充滿了無盡荒涼的,笑容。
他站起身。
身體,晃了一下。
他扶住石桌,才勉強,站穩。
他沒有再看那個空酒瓶一眼。
他只是,轉過身,拖著那,仿佛有千斤重的,雙腿。
踉踉蹌蹌地,一步一步,朝著那間,黑暗的,冰冷的,像是棺材一樣的,房間,走了回去。
門,在他身后,無聲地,關上了。
將所有的,光明與喧囂,都隔絕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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