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陳遠洋突然笑了,笑聲低沉,帶著點難以喻的自嘲意味:“李丫頭是覺得,現在的陳家,早已是昨日黃花,連站出來和石家掰掰手腕的力氣都沒了,是嗎?”
李舒然臉頰一熱,剛要開口道歉,卻見陳遠洋不緊不慢地從手邊的紫砂茶盤里捻起一顆飽滿的桂圓,干枯的手指看似隨意地輕輕一捏——咔噠一聲輕響,堅硬的桂圓殼竟應聲裂成均勻的四瓣,露出里面瑩潤的果肉。他將果肉扔進嘴里,慢慢咀嚼,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她身上。
“七年前我選擇退隱,確實是認輸,所以得藏起來,藏得深深的。”他咽下果肉,聲音平靜卻帶著沉重的分量,“思良出事,只是一個引子。更根本的是,從那之后,我們陳家就被‘太歲爺’親手開除出了核心的‘仆人’行列。失去了這層身份和庇護,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走向沒落是必然的。”
黃武華在一旁適時地低聲補充,語氣帶著十足的敬畏:“李小姐,今時不同往日。就在幾個月前,陳老先生得到了一位極其神秘的‘貴人’的暗中支持。如今的陳家,早已韜光養晦,重聚實力,甚至遠超全盛時期。雖然目前或許還不足以正面力壓盤踞京城的石家,但據我估算,至少也已恢復了其七八成的實力底蘊,不容小覷。”
“沒錯,之前被打斷了脊梁,我只能趴著,忍著。”陳遠洋嘆了口氣,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扳指上冰冷的云紋,眼中閃過痛色,“石家背后有‘太歲爺’撐腰,我若明著跟他們對著干,無異于以卵擊石,只會讓陳家徹底萬劫不復。”他頓了頓,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像是沉埋多年的寶劍驟然出鞘,迸發出一抹驚人的亮光,“轉機發生在一年的一個雨夜,有人敲響了我書房的窗。”
李舒然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個年輕人,很年輕,穿著件普通的黑色連帽衫,渾身被雨淋得濕透,手里卻拎著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舊皮箱。”陳遠洋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他說,他有能力,也有意愿幫我顛覆石家,甚至撼動‘太歲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