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殷緒面無表情的說道,示意池云諫入席。
紀璇在殷緒身側坐下,替二人斟酒。
主子。
卓然忽然走進來,湊到殷緒身邊說了什么。
殷緒起身,看向池云諫:池兄,我去去就來。
阿璇,好好替我招待池兄。
他低笑著,忽然親昵的伸手覆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聲音卻是慣常的清冷。
紀璇下意識微蹙眉尖,但礙于池云諫在,也不好抗拒,只得牽出一抹僵硬的笑意。
嗯。
她何嘗不明白殷緒此番用意。
殷緒疑心頗深,方才還懷疑她故意落水,質疑她勾引池云諫。
現在又借機離開,讓他二人共處一室。
殷緒見狀,也不顧池云諫正看著,低頭在她唇角輕啄一下,隨即朝他一笑,池兄,見笑了。
池云諫面不改色,只是低笑著,世子與少夫人果然伉儷情深,羨煞旁人。
殷緒眉心微挑,只是附和的笑笑,隨即同卓然離開了。
房間只剩紀璇和池云諫在。
紀璇并未覺得不自在,只是如方才一般替池云諫斟酒。
只是。
池云諫忽然攔下她替他倒酒的手。
他冰涼的指尖剛觸及紀璇的手背,她下意識的蜷縮著手。
就是這倉促的動作,紀璇的袖口不經意掃過案上的酒壺,銀質的壺嘴輕輕磕在杯沿之上,發出一聲極輕的脆響,在這沉寂的房里,竟顯得格外清晰。
......
紀璇再抬眼,就對池云諫深不見底的眸子。
他不說話,目光卻牢牢鎖在她臉上。
紀璇微愣,袖中的手忽然收緊,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池......池大人......你怎么這樣看我我臉上可是有什么東西
紀姑娘。池云諫低喃一聲。
紀璇有些心驚,一臉戒備的看向他。
他方才還喚她少夫人,如今又成了紀姑娘。
紀姑娘,想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
池云諫目光落在她微怔的臉上,喉結輕輕滾動著,笑意里添了幾分悵然。
紀璇默然不語,微微蹙眉。
她什么時候見過池云諫
似乎是看出她所想,池云諫垂下眼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六年前,在衢州。
池云諫啞聲說道。
紀姑娘你救了我。我其實已經記不清你的臉了,只是今日在湖邊,忽然瞧見你那丫鬟,又聽到你的聲音,這才想起來。
他又道,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衢州
紀璇呢喃這兩字,秀眉微蹙。
你......你是,是那個......
紀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驀得抬眼看向池云諫,卻見他帶著笑意,像是默認一樣。
對,是我。
池云諫莞爾一笑,眉目如畫。
紀璇怔愣了一下,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不能將記憶里那個身形單薄、眉眼怯懦,衣衫襤褸的落難少年與眼前這位氣度沉穩、眉目清冷的池大人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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