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樓里一共四臺電梯。
姜書禾將巧克力糖分為四份,又將a4紙等分為四張,寫好道歉信,分別貼進四臺電梯里。
方赫揚乖乖提著巧克力糖跟姜書禾一起貼。
全部貼完,姜書禾回過頭,發現方赫揚正在盯著她看。
她問道:“怎么了?”
方赫揚突然說:“下午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姜書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方赫揚指的是在陽臺上討論的染發問題。
話題來得突然。
她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話。
方赫揚相當直接地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姐生病了,她不能染頭發,所以她也不讓你染頭發?”
姜書禾連忙擺手:“當然不是。”
方赫揚:“那就是你覺得你染了頭發,你姐會難過,所以你是為了你姐才不染頭發。”
姜書禾解釋道:“我爸媽說過,我姐做不了的事,我們全家都不可以做,不然她會受刺激。”
“這是你家的家規嗎?”方赫揚一臉震驚,“我哥前兩年摔斷腿,打著石膏坐輪椅,我們全家當著他的面打球,還跟他的石膏腿合影。”
“現在家里誰沒有跟我哥的石膏腿合過影,我都看不起誰。”
姜書禾:“......”
“不是,這不一樣。”姜書禾無奈道,“我姐是先天性心臟病,治不好,醫生說,她的生命有限,不能受刺激。”
“那不更應該多帶她出去見見世面嗎?”方赫揚臉上的表情更震驚了,“你們全家都跟你姐的節奏嗎?”
姜書禾一愣,她耐心地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受刺激的話,可能會導致縮短生命。”
“那你姐現在每天做什么?”
“她住在療養院里,我每天會陪她說話散步。”
方赫揚嘴巴微張,喉嚨里發出一聲微弱的“啊”,他似乎想說什么,卻被震驚堵在了嗓子眼。
姜書禾:“怎么了?”
“我發表一下個人看法。”方赫揚輕咳一聲,說道,“假如我生了病,醫生說我只有幾年壽命,這意味著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倒計時,我會把我所有想做的事都列出來做一遍。”
“哪怕每做一件事,就會減少我幾個月的壽命,那我也要在有限的生命里發瘋,而不是整天困在療養院里研究怎么延長壽命。”
“我的人生不是為了跟別人比誰活得更長,如果我是一個病人,我注定比不過健康人,那我更要加快我的腳步,爭取把人世間的快樂都體驗一遍。”
見姜書禾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看,方赫揚趕忙又說:“我提前說了啊,僅代表個人看法,我不是你姐,我沒生過大病,不懂病人的苦,怕死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覺得長期被困在療養院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那自然是不好受的。
姜書禾的一半人生也被困在療養院里。
方赫揚的這番論要是傳進姜父姜母的耳朵里,那鐵定會被罵一句:“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