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科病房外的露天小花園里,午后的陽光暖洋洋地灑下來。
幾個穿著病號服或者自家衣服的孩子正在滑梯和沙坑附近玩耍,嬉笑聲此起彼伏。
方菱菱剛幫一個發燒的小孩子量完體溫,從病房里出來,準備回護士站記錄。
她穿過小花園,目光隨意地掃過那些玩耍的孩子。
她的視線很快被角落秋千架旁的一幕吸引了。
四五個年紀稍大些的孩子,大概七八歲的樣子,圍著一個看起來更小、更瘦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洗得發白的病號服,頭發枯黃,低著頭,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身體微微發抖。
一個胖墩墩的小男孩站在最前面,用手指戳著小女孩的肩膀,聲音帶著惡意:“喂,怪物,你怎么又一個人在這里?沒人跟你玩吧?”
旁邊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女孩附和著,尖聲說:“我媽媽說了,不能跟你玩,你是瘋子,會傳染的。”
“對,瘋子,離我們遠點!”另一個瘦高個男孩用力推了小女孩一把。
小女孩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但她沒有哭,也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得更低,身體縮成一團。
“你看她那個樣子,傻乎乎的。”
胖男孩似乎覺得推一下不過癮,又上前一步,想去扯小女孩的頭發。
“你們在干什么!”
一個帶著怒氣的女聲突然響起。
方菱菱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撥開那個胖男孩,擋在了小女孩面前。
她穿著白色的護士服,此刻板著臉,眼神嚴厲地掃過那幾個欺負人的孩子。
“誰允許你們欺負人的?嗯?”方菱菱兇巴巴地看著這群小孩,“都幾歲了,還聯合起來欺負一個小妹妹,害不害臊?”
那幾個孩子顯然被突然出現的護士嚇了一跳,尤其是領頭的胖男孩,看到方菱菱胸前的護士牌,氣焰頓時矮了半截,但還是嘴硬地嘟囔:“我們沒欺負她……她是個怪物……”
“什么怪物,別胡說。”
方菱菱打斷他,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看向那個被保護在身后、依舊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小妹妹,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
她伸出手,想去查看一下小女孩的情況。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小女孩猛地抬起頭。
方菱菱對上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與年齡極不相符的眼睛,里面沒有孩童的天真和恐懼,反而充滿了野性警惕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敵意,瞳孔縮得極小,像某種受驚的野獸。
還沒等方菱菱反應過來,小女孩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不像人類能發出的嗚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張口,狠狠咬在了方菱菱伸過去的手腕上。
“啊——”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來,方菱菱猝不及防,痛呼出聲。
她下意識地想甩開,但那小女孩咬得極緊,牙齒深深陷入皮肉,鮮血立刻涌了出來,染紅了白色的護士服袖口。
那幾個原本還在看熱鬧的孩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場面嚇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快跑,她又發瘋了。”
幾個孩子頓時作鳥獸散,尖叫著跑開了。
方菱菱忍著鉆心的疼痛,用另一只手用力去掰小女孩的下巴,費了好大勁才讓她松口。
小女孩一獲得自由,就像只受驚的兔子,看也沒看方菱菱一眼,轉身飛快地跑掉了,瞬間就消失在花園的另一頭。
方菱菱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疼得齜牙咧嘴,心里又驚又怒。
她看著手腕上那兩排清晰的、深可見血的牙印,簡直不敢相信。
她好心幫忙,結果卻被反咬一口?
她憋著一肚子火和委屈,快步回到兒科護士站。
護士長正在核對醫囑,看到她捂著手腕、袖口染血、臉色難看地走進來,愣了一下,連忙問:“你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方菱菱沒好氣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碘伏和棉簽,開始自己處理傷口,語氣沖得很。
“是被一個小孩咬的。”
她一邊忍著消毒的刺痛,一邊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就在小花園,我看幾個大孩子欺負一個小女孩,就上去說了他們幾句,想把那小女孩護著。結果倒好,我剛蹲下想問問他有沒有事,她抬頭就給我來這么一口,真是好心沒好報。”
護士長聽著她的描述,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她走到方菱菱身邊,仔細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傷口,眉頭緊鎖。
“你說的小女孩是不是看起來六七歲,很瘦,頭發有點黃,不太愛說話?”護士長問道。
方菱菱愣了一下,回想那個小女孩的樣子,點了點頭。
“對,就是她。穿著病號服,在秋千架旁邊被幾個孩子圍著罵,說她是怪物、瘋子。”
護士長嘆了口氣,語氣沉重:“那是小穗,她不是我們兒科的病人,是精神科那邊暫時安置在這里觀察的。”
“精神科?”方菱菱動作一頓。
“嗯。”護士長點了點頭,壓低了些聲音,“小穗她患有人格分裂。”
方菱菱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棉簽掉在了桌子上:“人……人格分裂?”
“對。”護士長神色凝重,“而且情況非常復雜,根據精神科司徒醫生他們的診斷和記錄,她體內曾經存在過十個人格。”
“十……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