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浸濕了昂貴的絲綢被面。無論梅姨在門外怎么焦急地敲門勸說,她都不肯開門,也不肯吃飯。
梅姨隔著門,心疼地嘆息。
“小姐,你別這樣,小姐你這么好的人,是那個男孩子不懂得珍惜,他不值得你這樣……”
回憶戛然而止。
郁瑾拿著那封泛黃的信紙,站在原地,渾身冰涼。
指尖傳來的紙張觸感粗糙而陌生,卻又帶著刻骨銘心的熟悉。
如果人有尾巴,當年的褚南傾,一定是每天一見到周津成,就拼命搖動尾巴的那一個。
卑微,虔誠,又帶著飛蛾撲火般的孤勇。
可是,他當時不是親手把它扔進垃圾桶了嗎?
為什么……
為什么這封信會在這里?
夾在他經常翻閱的專業書籍里,保存得雖然泛黃卻依舊平整。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皮鞋踩在大理石地磚上摩擦的聲音。
郁瑾猛地將信紙重新折好,塞回信封,飛快地將那本厚重的《英美合同法精要》塞回了書架上原來的位置,用力抹平書脊,試圖讓它看起來和周圍別無二致。
她后退兩步,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她的肋骨。
“你在干什么?”
郁瑾猛地轉過身,心臟差點跳出喉嚨。
周津成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穿著熨帖的白襯衫和西褲,神色平靜地看著她,目光落在她剛才站立過的書柜前。
郁瑾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指了指書柜。
“我剛醒,隨便看看。”
“你這里的書,很多。”
周津成沒說話,邁步走到她面前,他的靠近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他的視線掃過書柜,然后精準地停在了那本《英美合同法精要》上。
在郁瑾幾乎要屏住呼吸的注視下,他伸出手,動作自然地將那本厚重的書再次抽了出來。
他修長的手指直接翻到夾著東西的那一頁,當著她的面,將里面那封泛黃的信封抽了出來。
他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大約兩秒,眼神沒有任何波瀾,仿佛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舊物。
然后他又將信封裝了回去,把書合上,重新塞回書架原來的位置,動作流暢,沒有一絲猶豫或留戀。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向郁瑾,眼神清冷,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界限。
“不要碰我的東西。”
郁瑾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了一下,有些發緊,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垂下眼睫,低聲應道:“……好。”
她頓了頓,想起正事,抬起頭看向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公事公辦。
“周律師,昨晚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周津成微微挑眉:“什么話?”
“就是……接受我的采訪。”
郁瑾提醒他。
周津成看著她,目光深邃,幾秒后才開口:“算數。”
“好。”
郁瑾立刻走到床邊,拿起自己的包,從里面翻出準備好的采訪提綱和錄音筆。
她走到休息室中間的小圓桌旁,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示意周津成坐在對面。
周津成沒什么表情,依在她對面坐下。
郁瑾打開錄音筆,清了清嗓子,試圖進入工作狀態,忽略了宿醉帶來的不適和剛才那段小插曲帶來的心緒不寧。
她看著提綱,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周律師,關于近期備受關注的網絡侵權案件維權難的問題,您作為資深法律從業者,認為在現行法律框架下,普通網民應該如何有效……”
她的問題還沒問完,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門外傳來一個年輕女聲,帶著恭敬和一絲小心翼翼。
“周律師,您在嗎?這里有一份加急文件需要您立刻簽字。”
周津成的眉頭蹙了一下,他對著門口方向,聲音清晰地傳了出去。
“放到我辦公室桌上。”
“另外,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人來打擾。”
門外的女聲立刻回應:“好的,周律師。”
接著是腳步漸漸遠去的聲音。
年輕的女律師將文件放在周津成辦公室門口的文件筐里,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
她忍不住湊到旁邊相熟的同事身邊,壓低聲音,臉上帶著好奇和八卦。
“哎,你說奇怪不奇怪?周律怎么大白天的不在辦公室,反而在休息室里,還關著門?”
“這可不是他的一貫作風啊。”
她的同事聞,露出一個“你才知道啊”的表情,同樣壓低聲音,帶著分享秘密的興奮。
“你還不知道吧?昨晚慶功宴,有個女記者,硬闖進包廂,后來被周律師親自帶走了。”
“濮律師當時還說他們是舊相識呢,這會兒兩人都在休息室里,關著門,誰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呢?”
年輕女律師驚訝地捂住了嘴,眼睛里閃爍著濃烈的好奇。
“怪不得前段時間,周律師要結婚的消息突然消失了,都說要跟盛家的小姐結婚了,后來就不了了之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女記者啊。”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向休息室方向的目光變得更加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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