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檢測中心的實驗室。
一個年輕的實習檢測員坐在操作臺前,眼皮沉重地耷拉著,腦袋一點一點,幾乎要趴在儀器上。
連續加班處理加急樣本讓他疲憊不堪。
他猛地驚醒,晃了晃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開始核對剛剛完成的一批基因比對結果和對應的樣本編號。
當他核看到“周津成”與“郁景”這一組時,動作突然僵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對!
他手忙腳亂地翻看之前的操作記錄和樣本標簽,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他搞錯了,他把周津成的基因樣本和另一個同批送來兒童樣本做了比對,而不是和那個叫郁景的小女孩的樣本。
完了,他腦子里嗡的一聲。
這可是重大失誤,而且對方支付了十萬加急費,要求絕對準確和快速。
這份錯誤的報告已經按照流程自動發送到委托人郵箱了。
“小李,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一個年紀稍長些的女檢測員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她是這里的資深員工。
小李猛地回過神,手忙腳亂地移動鼠標,聲音有些發顫。
“沒……沒事,王姐,我沒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找到了剛剛生成并已發送的錯誤報告記錄,毫不猶豫地點擊了徹底刪除。
他想著,只要趕緊重新做一次正確的比對,在委托人發現之前把正確結果發過去,或許還能彌補。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重新拿起標注著“郁景”的樣本袋。
因為緊張,他的手有些抖。
他打開密封袋,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去夾取里面那幾根細軟的頭發。
就在鑷子即將夾住發絲的瞬間,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滑,鑷子尖碰掉了那幾根至關重要的頭發。
細小的發絲輕飄飄地落下,在光滑的實驗臺面上彈了一下,掉落在了地面深色的防靜電膠皮上,瞬間消失不見。
小李的臉色由白轉青,他猛地蹲下身,幾乎是趴在地上,用手摸索著那片區域,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
“你到底在干什么?”王檢測員看著他怪異的舉動,皺起眉頭,語氣嚴肅起來,“是不是做錯什么事了?”
小李癱坐在地上,滿臉絕望,聲音帶著哭腔:“王姐,我好像把一對樣本的比對做錯了,而且我把正確的樣本弄丟了,錯誤的報告已經發出去了。”
王檢測員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責備他。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所有加急的,尤其是這種高費用委托的檢測結果,發出前必須進行二次核對,你怎么能這么馬虎。”
“對方催得太急了,而且給了那么多錢,我就想著快點做出來。”
小李語無倫次地辯解,但也深知這理由站不住腳。
他是太累了,一時馬虎,換做是平常,他肯定不會出錯的。
王檢測員看著他六神無主的樣子,嘆了口氣,擺擺手。
“行了,這事你先別管了,交給我來處理吧,你先把這里收拾干凈。”
小李如蒙大赦,又羞愧難當,低聲道:“謝謝王姐……”
王檢測員走到自己的辦公電腦前,調出了周津成的委托信息。
她看著周津成這個名字和聯系方式,眉頭微蹙,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
前幾天,她的一位老同學,現在在監獄當獄警的杜怡眉,曾私下跟她提過,讓她幫忙留意一下,是否有一個叫周津成的律師來做過親子鑒定,特別是涉及一個叫郁景的小女孩。
當時杜怡眉的語氣有些嚴肅,但沒有多說原因。
王檢測員猶豫了一下,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機,走到實驗室外的走廊,撥通了杜怡眉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怡眉,是我。”王檢測員壓低聲音,“你之前讓我留意的那個周津成,他今天確實來做了親子鑒定。”
電話那頭的杜怡眉聲音立刻緊張起來:“結果呢?”
“出了點意外。”王檢測員解釋道,“我們這邊的一個實習生操作失誤,不僅搞錯了比對樣本,發錯了報告,還把正確的小孩樣本給弄丟了,現在暫時無法得出準確結果了。”
杜怡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王檢測員聽到她似乎輕輕松了口氣。
“沒事。”杜怡眉的聲音恢復了平靜,“搞砸了就搞砸了吧,就這樣,這樣的結果就是最好的。”
王檢測員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只是說道:“好吧,我知道了。”
“謝謝你了,老同學。”杜怡眉道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
王檢測員掛了電話,她在猶豫,究竟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周津成律師。
對方能支付十萬塊的加急費,一定來頭不小,不是普通人。
杜怡眉跟檢測員通過電話,立刻把這件事告訴郁瑾。
郁瑾掛斷杜怡眉的電話,心臟還在因為剛才的消息怦怦直跳。
周津成真的去做了親子鑒定,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幸好杜怡眉說,結果是排除親子關系。
誤打誤撞,這個錯誤的結果,反而成了最好的結果。
郁瑾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
這樣一來,周津成應該會徹底死心,不會再糾纏她和小景了吧?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