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什么!”
郁瑾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語氣帶著被冒犯的憤怒。
“小景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兒!”
“周津成,你瘋了嗎?五年前我有沒有跟你睡過,你自己不知道嗎?”
“那個時候,我們根本不認識。”
周津成看著她激烈的反應,眼神更深沉了幾分。
他攥著她的手腕,力道沒有絲毫放松,語氣平穩。
“我當然知道,五年前,懷上我孩子的女人,是褚南傾。”
郁瑾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她強迫自己與他對視,不能露怯。
“你知道就好,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周津成盯著她,一字一頓,低沉沙啞。
“因為你就是褚南傾,對嗎?你沒有死。”
郁瑾感覺一陣眩暈襲來,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她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劇烈的疼痛讓她混亂的大腦清醒了一瞬。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做出荒謬和略帶嘲諷的表情,甚至刻意提高了音量,引來旁邊幾桌顧客的側目。
“周律師,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覺得全世界長得像的女人都是褚南傾?”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是余錦,余山的女兒,你看清楚,你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了?臆想癥也是一種病。”
“你身上的病,還真是多,失眠癥,肌膚渴望癥,現在又多了一個臆想癥。”
她明顯是指責的語氣,聽起來理直氣壯。
周津成瞇起眼睛,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和強裝鎮定的眼睛。
他沒有立刻反駁,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周圍的目光讓郁瑾更加不自在,她再次用力,終于甩開了周津成的手。
她不再看他,轉身一把將還在吃薯條的小景從兒童椅上抱了下來,不顧小景喊著“玩具還沒拿”,幾乎是半抱著她,快步朝肯德基門口走去。
周津成沒有起身阻攔。
他依舊坐在原地,看著郁瑾倉惶逃離的背影,她懷里的小景,睜著大眼睛,回頭望他。
那張小臉,怎么看都跟他很像。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眼神晦暗不明。
郁瑾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
否認,然后狡辯,再倒打一耙。
但這更加深了他的懷疑。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濮竹青之前發來的信息。
“樣本已送檢,預計明天出結果。”
明天。
他收起手機,目光再次看向窗外。
郁瑾已經抱著小景,快步消失在了街角。
他的女兒……
如果小景真的是他的女兒……
周津成的眼神變得不一樣,冷峻的臉龐似乎溫和了很多。
他確實有病,有不同的病,但是郁瑾說的不全。
他最嚴重的病是相思病。
郁瑾抱著小景,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公寓。
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才敢大口喘息,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
小景被她匆忙的動作弄得有些不安,小聲問:“媽媽,你怎么了?我們為什么不等周叔叔一起?”
郁瑾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
她將小景放下來,聲音有些發緊:“小景,你自己先去玩一會兒積木,媽媽打個電話。”
小景看了看媽媽蒼白的臉色,乖巧地點點頭,抱著她的新玩具,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自己的小臥室。
郁瑾立刻拿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找到杜怡眉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被立刻接起的。
“怡眉!”郁瑾的聲音慌張,語速很快,“周津成他懷疑我了,他覺得我就是褚南傾,而且他好像察覺到小景是他的女兒了。”
電話那頭的杜怡眉顯然也吃了一驚,聲音很快冷靜下來。
“南傾,你先別慌,冷靜點,聽我說。”
郁瑾用力吸了口氣,試圖平復呼吸。
杜怡眉繼續說道。
“我給你安排的身份,所有背景信息都經得起常規調查。”
“周津成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律師,不是警察,更不是國安。”
“只要我們自己不露出馬腳,他找不到決定性的破綻。”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嚴肅。
“現在最關鍵的是小景,你一定要看好她,絕對不能讓周津成再有機會接近她,尤其是單獨相處。”
“他現在既然已經起了疑心,下一步很可能會想辦法做親子鑒定。”
“你要知道,外貌可以改變,說辭可以編造,但基因是沒辦法改變的,一旦做了鑒定,一切就都完了。”
郁瑾握緊手機,指甲掐進了掌心,她連連點頭。
“我知道,我會看好小景的,我不會再讓他靠近小景。”
就在這時,郁瑾眼角的余光瞥見主臥室門口的地面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
她心里猛地一緊,倏地轉頭看去。
只見小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主臥室門口,懷里還抱著那個肯德基送的娃娃。
她沒有在玩積木,而是安靜地站在那里,仰著小臉,看著正在打電話的媽媽。
顯然,她聽到了剛才的部分對話。
郁瑾的心瞬間沉了下去,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她對著電話匆匆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先這樣,回頭再說。”便掛斷了電話。
她看著女兒,喉嚨發干,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小景的大眼睛眨了眨,小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最開始是驚訝,微微張開了小嘴。
驚訝的表情從臉上褪去,亮晶晶的喜悅從她眼底彌漫開來,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了一個可愛的弧度。
原來她最喜歡的周叔叔真的是她的爸爸。
她心里偷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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