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菱菱被父親當眾訓斥,咬了咬嘴唇,雖然臉上還帶著不服氣,卻意外地沒有頂嘴。
她低下頭,濃密的長睫毛垂下來,遮住了大眼睛里的情緒,雙手手指絞在一起,剛才那股張揚跋扈的氣焰瞬間收斂了不少,看起來竟然有幾分乖巧和委屈。
司徒遂年的目光在她低垂的腦袋上停留了半秒。
看著她從一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瞬間變成一只挨了訓,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這反差……
他的嘴角向上牽動了一下,勾起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連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這個短暫的笑意。
他沒有再說什么,也沒有理會客廳里略顯尷尬的氣氛,徑直轉身,邁步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去拿他的換洗衣物。
司徒遂年從樓上下來,手里提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袋。
餐廳里,晚餐已經準備好,眾人都已入座。
長方形的餐桌上,主位坐著司徒父,旁邊是司徒母。
對面是方院長,而方院長旁邊的座位空著,空座的旁邊,就是正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情愿的方菱菱。
顯然,那個空位是留給他的。
司徒遂年沒什么表情地走過去,在方菱菱旁邊的空椅上坐下。
他剛坐下,方菱菱就立刻用手抓住椅子邊緣,故意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連著人帶椅子往旁邊挪了一大截,刻意拉大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后她揚起下巴,給了他一個明顯的白眼。
司徒遂年仿佛沒看見,自顧自地鋪好餐巾。
晚餐開始。
方菱菱立刻開始了她的表演。
她用叉子用力卷著意大利面,塞進嘴里,故意發出很大聲的“吧唧吧唧”的咀嚼聲,毫無顧忌。
又用刀切牛排,金屬餐刀刮在瓷盤上,發出刺耳的吱嘎聲,讓人頭皮發麻。
更離譜的是,餐桌上有一盤烤蝦,她直接伸手拿起一只,徒手剝開蝦殼,弄得滿手油漬。
她看也不看,很自然地把沾滿油漬的手指,直接在自己那條昂貴的藕荷色連衣裙側邊擦了兩下,留下明顯的污痕。
司徒遂年的父母看著這一幕,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司徒太太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司徒先生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方小姐的餐桌禮儀,實在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方院長的臉瞬間漲紅了,他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嚴厲地瞪向自己的女兒。
他在家吃飯時,女兒雖然活潑,但絕沒有這樣失禮過。
這丫頭分明是故意的,就是想讓司徒家討厭她。
“菱菱!”
方院長低聲呵斥,帶著警告。
司徒母見狀,趕緊打圓場,臉上擠出寬容的笑容。
“沒事沒事,菱菱這是真性情,不拘小節,性子直爽,挺好的,我就喜歡這樣活潑不造作的小姑娘。”
與此同時,司徒遂年正安靜地用著餐。
他坐姿端正,背脊挺直。
用刀叉的動作流暢而精準,切割食物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將食物送入口中,細嚼慢咽,整個過程安靜優雅,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紳士風度,與他身邊毫無形象的方菱菱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聽到母親明顯是客套的圓場話,司徒遂年低著頭,嘴角向上彎了一下,笑容很淺。
笑意里似乎帶著點看穿一切的玩味。
方菱菱正好瞥見他這個轉瞬即逝的笑,立刻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聲。
虛偽,裝模作樣,道貌岸然的老男人。
她氣鼓鼓地用力叉起一塊西蘭花,塞進嘴里,更加用力地咀嚼起來,故意弄出更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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