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容從床上坐起來,胸口傳來一陣熟悉的悶痛感,呼吸有些困難。
他掀開被子,動作緩慢地下了床,打算去廚房倒杯水喝。
他走到廚房,打開燈,拿出一個玻璃杯,擰開水龍頭。
水流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伸出手去接水,拿著杯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水流沖擊杯底,濺起細小的水花。
郁瑾睡眠淺,聽到外面隱約的動靜,醒了過來。
她起身去衛生間,經過廚房時,看到里面亮著燈,盛容背對著門口,站在那里,接水的手抖得厲害。
她腳步頓了一下,然后轉身走進廚房。
“怎么了?”她問,聲音還帶著剛醒時的沙啞。
盛容聽到聲音,回過頭,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他扯出一個笑容:“姐姐,吵醒你了?我沒事,就是口渴,喝點水。”
郁瑾沒說話,走上前,很自然地從他有些發抖的手中接過水杯,穩穩地接了大半杯水,然后遞還給他。
盛容接過水杯,指尖碰到郁瑾微涼的手指。
他低下頭,輕聲說:“還是姐姐對我好。”
郁瑾看著他蒼白的臉和微微蹙起的眉頭,問道:“身體不舒服?心臟又不舒服了?”
盛容喝了兩口水,冰涼的水滑過喉嚨,似乎緩解了一些胸口的滯悶。
他搖搖頭:“沒事,老毛病了,一會兒就好。”
郁瑾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但沒有再多問。
盛容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料理臺上。
他看著郁瑾穿著簡單的睡衣,準備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開口,聲音在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姐姐。”
郁瑾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盛容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眼底藏著復雜的情緒。
“如果當初我沒生病,你就不會在監獄里受苦了。”
這句話他說得很輕,但每個字都像石頭一樣砸在寂靜的空氣里。
郁瑾站在原地,看著盛容。
他的眼睛里有關切,有愧疚,還有她看不太懂的執拗。
她沒有立刻回應,只是沉默地與他對視了幾秒。
廚房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眼神深邃,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過了大約五六秒,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收回目光,轉身,繼續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腳步聲很輕。
盛容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的陰影里。
他眼神里那點微弱的光,隨著她的離開,慢慢熄滅了,逐漸變得冰冷。
他低頭,看向料理臺上那個空了的玻璃杯,杯壁上還掛著幾顆水珠。
郁瑾被抓進監獄的時候,他還在德國上高中。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立刻就要訂機票回國,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救她出來。
巨大的焦急、憤怒和無力感瞬間淹沒了他,然后,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他心臟病發了,很嚴重。
他在德國的醫院里躺了很久,后續的治療和康復斷斷續續持續了五年。
直到上個月,他的身體狀況才被醫生允許,回到美國。
這五年,躺在病床上,忍受著身體的不適和治療的痛苦,他沒有一天不在想念褚南傾。
想念她以前的樣子,擔心她在監獄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
他也沒有一天不在怨恨自己。
怨恨這具不爭氣的身體。
在他最想保護她的時候,卻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只能被困在異國他鄉的病床上,無能為力。
他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
玻璃杯映出他有些扭曲的倒影。
現在他回來了,她的身邊卻似乎已經不需要他了。
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有丈夫有女兒。
盛容的眼神越來越冷。
他不會放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她從自己眼前消失。
那些她受過的苦,他一定要讓相關的人,付出代價。&-->>lt;br>包括那個周津成。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又開始有些紊亂的心跳。
胸口悶痛,但比剛才稍微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