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啊,主公!”將領的聲音已經徹底崩潰,“那桿方天畫戟,那匹赤兔馬…除了呂布,天下還有何人?!”
“我軍將士在他面前如同草芥般被收割!他根本無人能擋啊!”
“還請主公速速決斷!”
“噗通”一聲,袁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骨頭,猛地跌坐回席位上,打翻了身旁的燭臺也渾然不覺。
眼下的袁紹一時間也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
文丑見狀連忙上前一步:“主公,末將愿領兵支援西城門,只要能把那呂布拒之城門外,固守幾日,搓其鋒芒,還有勝機!”
文丑主動請纓,要去死守城門阻攔呂布。
然而那擲地有聲的請命余音尚未散去,另一個更為凄慘的身影便從府外血戰之處踉蹌奔入。
那是一名渾身浴血、左臂不自然垂落的渤海士兵!
他沖進大堂,用盡最后氣力嘶吼:
“主公——!西城門…西城門失守了!”
“那呂布在城下使一張虎筋弓,連珠數箭,箭無虛發,在城頭上督戰鎮守的王將軍、李校尉他們反應不及,全都被呂布射殺了!”
“我軍將士群龍無首,西城門陷落!呂布已經親自領著西涼鐵騎沖進城內,正朝著太守府一路殺來!”
“什么?!”
這一次,不僅是袁紹,滿堂的謀臣,包括一向沉穩的沮授、許攸,全都駭然失色,有人甚至驚得打翻了手中的杯盞。
偌大的廳堂里,只聽得見一片倒吸涼氣之聲。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么快!”
袁紹的聲音尖厲得變了調,方才文丑請命帶來的一絲微渺希望,瞬間被這噩耗碾得粉碎。
巨大的恐懼如同實質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再也顧不得什么主公威儀、什么宏圖大業,猛地抓住文丑的臂甲,指甲幾乎要摳進金屬的縫隙里,嘶聲道:“文丑!速速護我離開此地!”
聽見戰報,文丑也是神色震撼,但他立刻鎮定下來:“是,主公!末將立刻護送您離開!”
“傳我將令!太守府守備去西街迎敵,親兵隨我一同護衛主公撤退!”
袁紹,文丑帶著少量的親兵和謀臣,沖出太守府。
他們才剛一踏出太守府正門,便聽見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垂死哀嚎聲便如同潮水般從西面洶涌撲來!
還有那令人膽寒的馬蹄聲和西涼鐵騎的沖鋒號角!
城內各處殺喊聲震天,渤海兵和西涼兵在各處巷道亂戰!
“走東門!”
文丑持盾擋住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流矢,一把將有些腿軟的袁紹扶上親兵牽來的戰馬。
緊接著,他率領著最精銳的一部護衛,朝著與廝殺聲相反的方向,奮力突圍。
一刻鐘后,文丑帶著袁紹從渤海郡東門殺出,領著幾十余騎兵將陷入戰亂的渤海郡和渤海大軍拋之身后。
驚魂未定的袁紹在馬上喘息未定,謀士郭圖已急急策馬湊近,語速飛快地分析道:
“主公!眼下西邊是呂布魔爪,南邊平原郡有呂布麾下張郃的勝兵,北面幽州的公孫瓚亦非善類,虎視眈眈。此三路皆不可往!”
“為今之計,唯有繼續向東,疾馳至章武漁港,搶在呂布追兵抵達之前,乘船南下!或可暫避青州,或遠走徐州,以待天時,再圖后計!”
袁紹回頭望了一眼渤海郡城沖天的火光,那里有他積攢多年的基業、糧草和未能帶出的部屬……
一陣錐心之痛襲來,他臉色灰敗,嘴唇哆嗦了一下,但最終,這一切都化為一聲帶著無盡苦澀與頹然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