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引著辛憲英穿過州牧府的回廊。廊外幾株晚開的玉蘭正吐露芬芳,白石鋪就的小徑上落英點點。
少女月白的裙裾輕輕拂過石階,像一片云飄過庭院。
書房門前值守的親兵見是韓馥,簡單盤問后便放行。
韓馥帶著辛憲英,推開雕花木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墻的兵書圖冊,案幾上鎮紙壓著未完的軍報,一柄未出鞘的寶劍斜倚在書架旁。
此時,賈詡獨坐西窗下的偏案前,正執筆批閱文書。聽得腳步聲,他緩緩擱下狼毫,抬眼望來。
“使君匆匆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韓馥趨步上前,臉上堆起熱絡的笑容:
“文和先生,這位是辛氏貴女憲英。辛氏乃冀州名門,聽聞溫侯雅量,特讓貴女前來拜見。”
他稍作停頓,壓低聲音:
“先生久在溫侯麾下,應該也知道我的來意…嗯,溫侯眼下可在府中?先生可否代為引見?”
賈詡目光掠過垂首侍立的辛憲英,便了然韓馥的來意。
投溫侯所好,這也不是韓馥第一次做這件事了。
眼下他帶來的少女雖年紀尚幼,舉止卻從容得體,倒也是花心思了。
“使君來得不巧。”賈詡執壺,為韓馥斟了一杯茶,“溫侯一個時辰前已離府。”
“離府?”韓馥一怔,“不知溫侯去了何處?”
“往鉅鹿去了。”
“此時去鉅鹿所為何事?”
“為訪一位名士。”賈詡將茶盞推至韓馥面前,“姓田,名豐,字元皓。”
韓馥愈發困惑:“溫侯親自去見田豐?”
“正是。”賈詡抬眼,“溫侯一向求賢若渴,聽聞如此名士身在冀州,自是要親自登門,以禮相請。”
立在門邊的辛憲英微微抬眸,一對明眸中也透露出幾分差異
禮賢下士?
這四字與她聽聞中的那個呂布形象相差甚遠。
在世家大族口中,呂布的形象一直都是貪財好色,兇殘暴戾,眼下真到了自己面見呂布的時候。
呂布卻因為求賢若渴,禮賢下士而不在此地?
辛憲英垂眸掩去眼底的詫異,心底卻泛起細微漣漪。
趁著賈詡和韓馥交談的時間,她又左右環顧呂布書房的陳設:
她看見案頭攤開的《孫子兵法》,頁邊密密麻麻綴著批注;
看見墻上懸掛的冀州輿圖,山川城池標注得一絲不茍。
越看,辛憲英心中的疑惑便愈濃:
書房內,桌案上書簡甚多。
呂布,真的是如傳聞中那般的貪殘暴虐嗎?
另一邊,韓馥急得搓手:
“這可如何是好!溫侯幾時能歸?”
“難說。”賈詡搖頭,“溫侯臨行前交代,若田豐不肯出山,他便在鉅鹿多住幾日,以顯誠意。”
“那…”韓馥轉頭看向自己帶來的辛憲英:
他苦心為呂布準備了他‘喜歡’的名門幼女,結果呂布居然不在!
這下子他不就尷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