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二丫,聲音柔和:“莫怕,過往之事,既非你存心之過,便讓它過去,你以后,便跟著我吧。”
二丫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瞬,隨即淚水涌出。
她“砰砰”地磕頭,泣聲道:“謝娘子恩典!謝娘子恩典!奴婢……奴婢日后一定做牛做馬,忠心耿耿地伺候娘子!”
“快起來吧。”
陸昭若溫聲道。
待二丫怯怯地站起身,陸昭若端詳著她雖蒼白卻難掩清秀的眉眼,沉吟片刻,道:“二丫之名,過于粗陋,配不得你的新生,往后,你便叫‘夏綠’吧。”
二丫欣喜:“謝謝娘子賜名,夏夏綠很喜歡這個名字。”
蕭夜瞑始終站在陸昭若身側稍后的位置,沉默護著。
他偶爾會在陸昭若看向某個婢女似有疑慮時,低聲說出自己觀察到的一些細微之處:“此女眼神飄忽,似有心虛。”或:“那個丫頭指節有繭,像是做過粗活,倒也踏實。”
陸昭若則會側首聽他低語,微微頷首。
經過一番細致的挑選和問詢,陸昭若最終定下了六名看起來伶俐本分的丫頭,以及蕭夜瞑引薦的六名沉穩干練的退役老兵作為護院。
交割銀錢、簽訂身契后,一行人帶著新挑選的人回到陸宅。
從牙行歸來,將新選的仆役一一安頓妥當,日頭已近中天。
陸昭若正準備更衣,想親自去蕭府拜請蕭夫人過府一敘。
蕭夜瞑攔下:“不必勞煩你走這一趟,我母親天未亮時便開始張羅,說是定要親自來為你‘暖宅’。”
此時。
蕭夫人一身利落的穿扮,端坐于高頭駿馬之上,身后跟著一列抬著朱漆箱籠、捧著錦緞禮盒的健仆,禮隊迤邐而行,頗為壯觀,一路高調穿街過市,徑直停在了御賜陸宅的門前。
這般陣仗,頓時引得街坊百姓紛紛聚攏,翹首觀望,議論聲漸起。
幾位老者捻須點頭,面露贊許:
“瞧見沒,這可是官家親賞的宅邸!聽說這位陸娘子,雖出身商戶,卻是個有大義的呢!”
“可不是嘛!聽聞她在吉州城時,眼見倭寇肆虐,竟散盡家財,捐了成船的糧草軍資,助蕭將軍平定海患,這可是實打實的功勞啊!”
一些婦人則交頭接耳,語氣中帶著敬佩與好奇:“嘖嘖,一個女子,能有這般魄力,真是了不得!難怪能得此殊榮,瞧蕭夫人這熱絡勁兒,怕是極為看重這位陸娘子,往后這左近怕是更要熱鬧了。”
然而,人群中也不乏幾聲刺耳的嘀咕,語氣酸澀:“哼,說得輕巧!你們可知她在吉州做的另一樁‘好事’?竟將前頭夫家沈氏一門,全都告上了公堂!這般厲害角色,嘖嘖……”
“還有這等事?一個婦道人家,竟如此不念情分?真是……有傷風化。”
“商戶之女,終究是少了些大家閨秀的溫婉,行事這般潑辣,怕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
蕭夫人利落地翻身下馬,步履生風,不等門房通報便笑呵呵地大步流星直入中庭。
行經新來的護院身旁時,她甚至興致勃勃地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臂,試了試筋骨,滿意地點頭贊道:“不錯,是個結實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