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應過大,使得喆文挑眉看她一眼,秋月深深緩了好幾口氣,又強調著:“我絕無此意……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入大少爺的眼了,今日的事只是意外。”
……
寢房里,陳稚魚打濕了帕子又給他擦了擦臉和手,自個兒擦了下脖子,回到床邊被他拉下后,聽他問:“你看今晚像是個意外嗎?”
陳稚魚抿唇,思索片刻后,說道:“或許是吧,那秋月姑娘做什么把自己好好的屋子燒成黑炭?夜間燭火多,她那屋里沒個伺候的人,若真有什么閃失……也確實是她粗心大意了。”
總而之,陳稚魚只是覺得,這人沒有什么足夠的動機,去把好好的屋子燒成這個樣子,且不說財力如何浪費,依著這些日子,陸曜對她的態度也可知道,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對她而絕不是什么好事。
陸曜眼眸深邃,看著清明的她,喉頭滾動,心知這是一個不了解她的人,最平常的反應,但他心里,總是堵了根刺,時間越久,這根刺入得越深,若是不見她還好,每見她一次,都覺那根刺深深地往血肉里鉆,讓他痛苦惱火。
陳稚魚看著他并不輕松的面色,心知他們之間還有一段不可說的往事,但這么久了也不見他主動提起,她便也沒有刻意去問,只道:“若夫君還是不放心,明日再叫人好好查查,那火勢究竟因何而起。”
陸曜眉峰輕緩,濁氣自胸腔徐徐吐出,拉著邊上的人一同倒在了床榻上,擁著她,那點旖旎的心思此刻也提不起了,只闔上眼眸,道:“明日,你先審吧,燒壞了一間屋子,不算什么大事,無論如何,等生辰宴過了再說。”
陳稚魚微怔,心知此話的意思,就是這件事不想讓陸夫人那邊過問插手了,輕“嗯”了一聲做了應答。
……
府中昨夜起大火,燒壞了房屋,這件事情在第二天,怎么著都會傳到陸夫人的耳朵里去。
陳稚魚大早上去請安的時候也沒想著要隱瞞,是以,在陸夫人問起此事的時候,她說:“落芳齋疏于管理,唯有秋月姑娘住在那里,房間里放了明火,不慎傾落才引起大火,好在昨夜底下的仆役警醒,才沒有造成過重的損失。”
陸夫人看她,已有些日子沒讓她來請安了,今早她來是帶著笑來的,仿佛沒有一點備受冷落的低沉,反對到自己更親近了些。
“那人你是如何安排的?”
陳稚魚低眉順眼:“昨夜事發突然,便將人先安排去了后廂房。”
“是你的意思,還是大少爺的意思?”
陳稚魚一滯,面露猶豫。
見她這般,陸夫人才有些奇了:“怎了?此事不好說?”
陳稚魚忙搖了下頭,神色頗有些為難,道:“昨晚大少爺什么也沒說,只叫今日再好好敲打秋月姑娘一番。”
這么一說,陸夫人就明了了,她心里也有些納悶,自己的這個兒子,當初剛收用秋月的時候,還像個寶貝似的揣著,沒過多久就將人打發了去,甭說男女之情了,就是幼時那點兒主仆情誼似乎都沒了。
也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叫他再不親近這個通房,偏偏面子上他什么也未說,直道男女之事無甚趣味。當初聽了這話,陸夫人私心以為,是那秋月毫無魅力,未能伺候好,留不住主子的心。
如今亦如那般想法,尤其眼前珠玉在前,她那兒又豈會看到早已蒙塵的魚目?
如此說法倒也能自洽,關于親兒房中事,她也不好過密地去打探私情,只看陳稚魚,與她交代:“屋舍焚毀不過小事,略施懲戒便可,須知春月、秋月自幼侍奉少爺,雖今時不再得力,但也有數十載情分,縱然有過錯,亦不可過分苛責,免傷你夫君舊情,也損你賢良名聲。”
“是,兒媳謹記。”陳稚魚心下松了口氣,看來這件事,陸夫人是不打算插手了。
見她應得痛快,陸夫人沉下口氣來,繼續說道:“我兒后院素凈,娶你前唯秋月侍奉,自你過門,她深居落芳齋,安分守己,今其居所遭焚,你既為主母,當妥善安置,止戈院空房甚多,擇一處予她,切莫借機驅離,如若不然,傳揚出去,恐會遭人詬病你無容人雅量。”
頗為苦口婆心的一番勸誡,陸夫人覺得,自己這個做婆母的提點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幫她了,卻不想她的話說完,那女面色竟遲疑起來。
“怎么了?不過是個無貌之女,難道還會礙你的眼不成?”
陳稚魚又搖搖頭,忙道:“兒媳是沒什么意見,但止戈院不是兒媳一人的,也要問過大少爺再行決定。”
陸夫人輕笑一聲,似有嘲弄:“后院的事你做主,難不成你將人安排進來,他還能拂了你的面子,又趕出去?”
說到這里,呷了口茶,茶碗放下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抬眸看向陳稚魚,復又道:“眼下還早,待十年八年以后,為他納了妾室,那止戈院少不得往里進人,你眼下年紀小,也要學著放寬心,否則將來做了母親,要為他身邊添置人,到那時又當如何呢?”
一聽這話,陳稚魚就知道陸夫人是誤會自己是因妒忌才不讓秋月住在身邊,當下暗嘆口氣,不想在此事上與她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矛盾,便道:“婆母教訓的是,兒媳都記住了。”
陸夫人會心一笑,不再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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