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庭月的神色凝重起來,壓低聲音說道:“這次青城山剿匪,燕家軍又立了大功了,不過我瞧著圣上并不怎么高興。”
她嘆了一口氣,“剿匪的事都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我們前前后后遞上去的折子少說也有十幾份,可至今都沒等到圣上論功行賞的詔書。我個人的得失倒是其次,關鍵是那些在剿匪中受傷的將士們,他們都在眼巴巴地等著國庫撥發撫恤金。眼看寒冬將至,若是連御寒的冬衣都置辦不起,這個冬天可怎么熬啊。”
“這件事或許可以找李聿想想辦法。”顧窈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留在青城的鋪子你隨意支取,缺什么藥材,我讓人在京城買了給你送去。”
燕庭月點了點頭,沒在說什么,眼底的憂慮卻仍舊沒有消減。
顧窈用過早膳后,便緩步前往采辦處處理宮中事務。
一路上,她注意到宮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如今整個皇宮上下,最引人熱議的話題莫過于崔家與顧窈之間的恩怨。
風向大多還是偏向顧窈這一邊的,畢竟那日在眾人面前,在場的官眷們都目睹了崔嘉敏是如何接二連三地污蔑顧窈的。
更令人憤慨的是,明明是燕庭月將軍臨行前特意囑托自己的摯友信王殿下照顧家中女眷和幼子,卻被崔嘉敏肆意造謠。
若是人人都像崔嘉敏這般無中生有,那些在邊關浴血奮戰的將士們還如何能安心保家衛國?這種行徑簡直是人神共憤。
一時間,崔家猶如墻倒眾人推,連帶著崔嘉敏安插在宮中的心腹也都遭到了眾人的排擠和冷落,處境十分艱難。
皇后娘娘自從主持完宮女考核大典后便染了風寒,臥床休養多日,近日方能勉強起身見客。
她剛能下床走動,便聽聞了這件事,當即命人傳召顧窈入宮問話。
踏入未央宮時,顧窈明顯感覺到殿內的陳設比往日簡樸了許多。與皇后娘娘蒼白憔悴的面容配合著,讓整個宮殿都籠罩在一片肅穆的氛圍中。
皇后娘娘斜倚在鳳榻上,不時掩袖輕咳,待氣息稍平才緩緩開口:“嘉敏那孩子的事,本宮都聽說了,那丫頭自小被寵壞了,行事不知分寸,這次的事怪不得你。”
說著又咳了一陣,待侍女奉上參茶潤了潤喉,才接著說道:“不過她到底是老王妃唯一的女兒,總不能真的要了她的命,你勸一勸信王罷。”
“娘娘這……”顧窈的表情有些為難,“王爺的想法,臣如何能動搖?”
皇后抬起鳳眸,灼灼的目光,仿佛將她整個人都看透,“本宮說你可以,你便可以。”
顧窈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只得頷首應下。
“窮寇莫追,做人總要給別人,也給自己留一些余地。”皇后娘娘放緩了聲音,“你懂分寸,知進退,這是你的長處,要好好揣著。”
顧窈垂手稱是,皇后娘娘疲乏地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顧窈前腳才回了采辦處,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見一聲尖細的聲音,“皇后娘娘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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