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流浪漢。
    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餿味,頭發亂得像鳥窩一樣的流浪漢。
    陳如龍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恐懼,而是作為詭殺隊調查員的本能。
    “離開這里!快走!”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吼道。
    “這里有危險!”
    他以為,這只是一個誤入此地的普通人。
    然而,那個流浪漢,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警告。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用一雙深邃得不像人類的眼睛,漠然地注視著他。
    看到這眼神的陳如龍心臟猛地一縮。
    這眼神冰冷,淡漠,不含一絲一毫的感情。
    就像是神祇在俯瞰著掙扎求生的螻蟻。
    又像是獵人,在審視著自己籠中的獵物。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瞬間席卷了陳如龍的全身,甚至讓他暫時忘記了體內厲詭復蘇的痛苦。
    這個人……不是普通人!
    “你……是誰?”
    陳如龍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反而因為這劇烈的動作,引發了體內血壽衣更強烈的反噬。
    噗!
    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那件血壽衣的輪廓,在他的皮膚下變得更加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體而出。
    楚江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前世的同僚,在生死邊緣掙扎。
    楚江沒有動手,而是在等待。
    等陳如龍徹底失去反抗能力,或者,被自己的厲詭吞噬。
    然后,他會親手,將那條連接著彼此的因果之線,徹底斬斷。
    這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了結過去,才能開啟未來。
    然而,看著陳如龍那張因痛苦而扭曲,卻依舊透著一股不屈與堅毅的臉。
    楚江的腦海中,一幅幅塵封的畫面,不受控制地閃現出來。
    ……
    “隊長,a區出現三級詭異事件,需要支援!”
    “收到!楚江,陳如龍,你們跟我來!”
    ……
    “楚江,你左我右,把它逼到死角!”
    “明白!”
    ……
    “媽的,這東西真難纏!老陳,你沒事吧?”
    “咳咳……死不了!你那邊怎么樣?”
    “還好,就是有點脫力……任務完成,收隊!”
    “岑念,你小子不怕詭異復蘇,這么肯拼命?”
    “還說我,你自己別哪天被上吊繩勒死在床上就算好了。”
    ……
    那是屬于前世“楚江”的記憶。
    是那個還未被背叛,還心懷著一腔熱血,愿意為了守護這座城市而拼上性命的甲級調查員的記憶。
    記憶中的身影,與眼前這個在地上掙扎的男人,緩緩重疊。
    一樣的制服。
    一樣的傷痕累累。
    一樣的,為了所謂的“正義”,不惜將自己推向深淵。
    何其相似。
    又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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