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確保萬無一失,孟淮津依舊像上次那樣給舒晚的里面套了件防彈衣,才允許人下車。
    他們來的不是別的地方,-->>正是那家中醫館。
    后門沒落鎖,孟淮津推開門,帶著幾人大搖大擺走進去。
    寒冬凋零,院中白雪尚未化完,積在青磚縫隙里,凝成半融的冰棱。
    幾個月前碩果累累的梨樹,此時已褪去所有花葉,光禿禿的枝椏像皴裂的鐵骨,斜斜刺向鉛灰色的天空。
    臺階上,籃中鋪展的中藥半干不干,葉片蜷著微卷的邊,根莖泛著啞光的褐,水汽混著濃醇的藥香往外滲透,有甘草的綿甜,又有當歸的沉厚。
    怎么看,這都是一間治病救人、懸壺濟世的老醫館。
    齊耀平蹲在地上曬藥,聽見腳步,回眸看這邊一眼,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頭痛病又犯了?”
    幾十年的軍旅生涯,顯得他即便已經年過花甲,也仍然脊背挺直如松,透著股與眾不同的精氣神,而他雙手上布滿的老繭,是常年握槍所留下的不可逆痕跡。
    記憶將孟淮津拉回到自己十六歲剛進部隊的那年。
    那時候,因為從小在軍區大院兒里長大的他,多少有點自認“天命輕狂,應似孤鴻游”,活脫脫一顆扎在軍營里的異類刺頭。
    去部隊報到那天,他是家里的司機開著越野車送過去的,跟別人不同的是,他當時自帶的行李是定制羽絨睡袋、進口的洗漱套裝,連鞋墊都是老師傅縫制的真絲款。
    而他的這些裝備,最終都被當時還在軍區任參謀長的齊耀平,讓人通通給丟進了狗窩,并當眾給他冠上“孟公子”的稱號。
    在軍隊,這并不是什么好稱謂。
    孟淮津足足花了半年才洗脫這個侮辱性的稱呼。
    再后來,他便只剩苛刻訓練,鍛鋼淬火,在一次次千磨萬擊中突破極限、死里逃生;在一次次堅守中,成長、沉穩、堅毅入如,鋒銳似劍。
    直到后來他進特種部隊,考國防大學,畢業后被派往秘密基地、臥底……此間種種,都免不了這位老司令的督促與提點。
    在部隊,他是孟淮津的老師,是頂級上司;在家中,他是父輩的世交,是孟淮津從小喊到大的齊叔。
    如齊耀平之前所說,他還是個混世魔王滿大街惹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很熟了。
    孟淮津在廊下站了好久,才說出那句:“齊叔,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親自動手。”
    齊耀平慢條斯理坐在座椅上,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細紋明顯,“淮津啊,明白你抓人心切,但也不能拿我這個糟老頭子打趣吧?”
    孟淮津斜睨著那邊,嗓音有些啞:“您老半身戎馬,混跡這個圈子的時間遠在我之上,應該清楚,我沒有十足證據,今日便不會登門。”
    小炭爐上茶壺里的水開了,老人提起來,面不改色給自己泡了杯茶。
    “什么證據?”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