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滾一身征塵,眼中卻閃爍著亢奮的光芒。
他命士兵將木箱放在帳中,揮手讓他們退下。
“太師,找到了。
周安的老巢就在山后一處極為隱蔽的山谷里,守衛比想象的還要森嚴,若非阿木帶路絕難發現。”
劉滾壓低聲音語速極快,“谷內果然圈養著幾頭被染成金色的健牛。
還有大量開采出來的黑色石頭,堆積如山。”
他指向第一個木箱:“這里面是那黑色石頭的樣本。
還有我們從工坊里找到的正在打造的兵器甲胄,工藝精良絕非民間能有。”
又指向第二個箱子,神色更加凝重:“這個是從周安位于谷內的密室中搜出的。
里面有他與海外夷人還有朝中某些官員的往來密信。
還有他私造的龍袍玉璽。”
陸丞眼神一凜,上前打開第二個木箱。
里面果然有一套明黃色的袍服,雖粗糙卻是龍紋。
一方玉印刻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最下面是厚厚一疊信件。
他隨手拿起幾封密信瀏覽,臉色越來越沉。
信中周安與海外一股被稱為紅毛夷的勢力勾結,用嶺南的礦產、木材換取火銃火炮。
與朝中某些官員的通信,則多是打探朝廷動向,尤其是皇帝對嶺南和金牛的態度。
其中一封最新信函更是直時機將至,待朝廷大軍困于云霧山。
便可趁勢而起,水陸并,直取金陵。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陸丞放下信紙,聲音冰冷,“他可曾提到那黑色礦石有何用途?”
“提到了。”
劉滾連忙道,“信中說此石名為墨金,耐燒經煉是打造精良兵甲的上佳材料,尤其適用于鑄造火炮。
夷人對此石極為看重,愿以重金和犀利火器交換。”
墨金,鑄造火炮。
陸丞心下了然。
周安占據此礦,又與夷人勾結獲取火器,其造反的資本已然具備。
制造金牛祥瑞,一來為蠱惑人心二來恐怕也是想引誘朝廷重視嶺南,他好借機提出更多要求。
甚至如果皇帝親自前來,他便有機會行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
欽差隊伍想必是察覺了蛛絲馬跡才遭滅口。
“周安人呢?
你們可曾遭遇?”
“我們潛入時,周安并不在谷中核心區域,據俘虜說他就在前線大營指揮,假裝重傷,實則等待太師您進入埋伏圈。
我們行動謹慎并未驚動他。
拿到證據后便立刻撤離了。”
“做得很好。”
陸丞贊許道,“有此鐵證,周安謀逆之罪板上釘釘。”
他沉吟片刻,立刻下令:“劉滾,你帶一半人馬押送這些證據,由阿木引另一條小路火速返回廣州城,交給莫。
讓他立即控制城防,逮捕與周安勾結的官員,并八百里加急將這些證據呈送陛下。”
“那太師您呢?”劉滾急問。
“本相留在此處,繼續吸引周安注意。
他見本相按兵不動必會心生疑慮,甚至會再次前來試探或誘敵。
你回到廣州穩住大局后,即刻率留守兵馬前來接應。
我們里應外合剿滅這股叛軍。”
“太師,這太危險了。
還是讓末將留下,您回去。”
“不必多。”陸丞斷然拒絕,“本相在此周安才不敢輕舉妄動,也才能為你爭取時間。
執行命令。”
劉滾深知陸丞決定之事難以更改。
只得咬牙領命:“末將定不辱命。
太師保重。”
劉滾帶著證據和一半精銳,趁天色未大亮悄然離去。
陸丞則下令營寨加固防御,多布旗幟,做出大軍仍在的假象。
日上三竿后,盆地那邊的叛軍發現官軍并無動靜。
便派了小股部隊前來騷擾試探,都被官軍憑借地利擊退。
如此對峙了兩日。
第三日清晨,叛軍陣營突然鼓噪起來,一隊人馬簇擁著一架肩輿來到陣前。
肩輿上坐著的,正是本該重傷昏迷的周安。
他面色紅潤哪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陸太師。
別來無恙啊。”周安隔著老遠,揚聲喊道,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與譏諷,
“這云霧山風光如何?
太師在此盤桓數日可是舍不得走了?”
陸丞在營寨望樓上現身,淡然回應:“周太守重傷痊愈真是可喜可賀。
本官在此自然是等周太守前來,給朝廷一個交代。”
周安哈哈大笑:“交代?
本官自然會給朝廷一個交代。
不過不是現在。
陸太師,你可知你已陷入絕境?
識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本官或可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留你一個全尸。”
“哦?絕境?”陸丞挑眉,“就憑你手下這些烏合之眾?”
“烏合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