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盡快掌控局面。
數日后,津門傳來消息:沈家的三艘貨船已被扣留。
經查,船上裝載的并非普通貨物,而是大量未經官府許可的精鐵和打造兵器的半成品。
押運的船主和管事已拘押正在審訊。
幾乎同時,張誠也帶來了突破。
他們找到了一本趙德明私藏的密賬,里面清晰記錄了通過漕運貪墨所得銀兩,有近半數流入沈萬的萬隆商行。
而商行則定期將一部分利潤,通過錢莊匯往京城幾個特定的賬戶。
其中一個賬戶的持有人,經查是五皇子府上的一名管事。
鐵證如山!
雖然那名管事完全可以被推出來頂罪,但資金鏈條直接關聯到五皇子府,這已是非同小可。
陸丞立刻將所有這些新證據,連同沈萬貨船被扣的消息,再次寫成密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這一次,他明確指出了資金流向與五皇子府的關聯,以及私運鐵器往津門的重大嫌疑。
他知道這封密折一旦送達,必將引起朝堂地震。
消息很快在江南官場隱秘地傳開。
風向頓時轉變。
之前還在觀望的官員,紛紛向陸丞示好。
馮敬更是閉門不出,據說病情加重。
然而,陸丞并未感到輕松。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五皇子一系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們在朝中的反撲,以及可能狗急跳墻的反擊,都必須警惕。
他加強了自身的護衛,同時嚴令秦川,加強對沈萬以及蘇州其他可能與五皇子有關聯的商號的監控。
這日深夜,陸丞仍在書房分析卷宗,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異響。
他立刻吹熄了燈,閃身到墻角陰影處。
幾乎同時,幾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過院墻,悄無聲息地落地,直撲書房而來!
他們手中兵刃在微弱月光下泛著冷光。
刺客,果然來了!
守在院外的秦川也發現了異常,立刻發出警報,帶著護衛與刺客廝殺在一起。
書房外頓時刀光劍影,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陸丞屏住呼吸,握緊了袖中短刀。
對方選擇直接刺殺,說明已被逼到墻角,行事愈發瘋狂。
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激烈,還夾雜著幾聲慘叫。
顯然刺客都是高手,秦川等人抵擋得十分艱難。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猛地撞開,一名刺客渾身是血。
他不顧身后砍來的刀劍,狀若瘋虎般撲向陸丞所在的陰影!
寒光撲面!
陸丞甚至能感受到那兵刃帶起的勁風!
千鈞一發之際,斜刺里一道劍光后發先至,精準地格開了那致命一擊!
緊接著劍光如匹練般卷過,那名刺客喉頭出現一道血線,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一名黑衣人持劍而立,擋在陸丞身前。
正是當日在淮安府庫外相助的那個神秘黑衣人!
“走!”黑衣人低喝一聲。
劍光再起,逼退另外兩名沖進來的刺客,為陸丞打開一個缺口。
陸丞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從缺口沖出書房。
院中,秦川等人還在苦戰,但有了黑衣人的加入,形勢頓時逆轉。
那黑衣人劍法極高,身形飄忽,每一次出手都必有一名刺客倒下。
片刻之后,刺客盡數伏誅,無一活口。
秦川身上掛彩,喘著粗氣,看向那黑衣人:“多謝閣下再次相助,敢問高姓大名?”
黑衣人收劍入鞘,蒙面巾上的眼睛掃了陸丞一眼,并未回答,只是微微頷首。
隨即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中,來得突然去得干脆。
“大人,您沒事吧?”秦川急忙上前。
“無妨。”陸丞看著滿地狼藉和刺客的尸體,面色冰冷。
對方已經不惜動用死士進行刺殺了。
“查一下這些刺客的來歷。”
“是。”
經過查驗,這些刺客身上沒有任何標識,兵刃也是市面上常見的款式,顯然是有備而來難以追查源頭。
但陸丞心中已有判斷。
如此急切地想要他的命,除了利益受到致命威脅的五皇子一系,還能有誰?
次日巡撫衙門遇刺的消息不脛而走,江南官場震動。
陸丞順勢以清查刺客同黨,整頓地方治安為由,展開了更大規模的清洗,將馮敬、趙德明的殘余勢力連根拔起。
許多與之關聯的豪強商賈也受到波及,一時間,=江南上下風聲鶴唳。
在絕對的實力和確鑿的證據面前,任何反抗都顯得徒勞。
陸丞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控了江南的局面。
半個月后,京城的旨意終于到了。
皇帝震怒,下旨徹查五皇子周王結黨營私侵占國帑,還有私運禁物一案。
周王被圈禁宗人府,其府上一干人等及朝中黨羽,或下獄或革職。
馮敬革職拿問,押解進京。
至于陸丞,皇帝在旨意中對他忠勇可嘉,辦事得力大加贊賞,加封太子太保。
仍總督江南,全權負責善后及整頓事宜。
一場席卷朝野的風暴,看似以陸丞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站在巡撫衙門的高樓上,望著漸漸恢復秩序的江寧城,陸丞臉上卻并無多少喜色。
扳倒了一個皇子,清除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固然是勝利。
但他知道這朝堂之上的爭斗永遠不會停止。
太子之位空懸,其他皇子虎視眈眈,新的風波或許正在醞釀。
而那個兩次出手相助的神秘黑衣人,究竟是誰?
是皇帝派來保護他的人?
還是另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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