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邁開長腿,無視腳下翻涌的海浪和零星射來的子彈,幾步便跨過巖石,來到了小艇邊。
他利落地摘下戰術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臉。
深邃的眼眸如同寒夜里的星辰,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艇上那個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卻依舊倔強地站著的女人。
是商珩!
阮糖怔怔地看著他,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怎么找到這里的?
商珩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阮糖,確認她雖然狼狽但似乎沒有致命傷后,那緊繃的下頜線條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隨即,他的視線落在艇內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夜梟身上,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移開。
他沒有問“你沒事吧”之類的廢話,而是直接朝著還在半空懸停的直升機打了個手勢。
下一秒,一個專業的軍用擔架從直升機上緩緩降下,同時降下的還有兩名同樣穿著黑色作戰服、裝備精良的隊員。
“把他弄上去,小心點。”
商珩的聲音低沉,帶著慣有的命令口吻,卻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那兩名隊員訓練有素地跳上小艇,動作迅速而專業地將夜梟固定在擔架上,然后通過索降設備,穩穩地將他吊運進直升機艙內。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直到夜梟被安全送走,商珩才重新將目光完全落在阮糖身上。
他朝她伸出手,手掌寬厚,指節分明。
“還能走嗎?”
他的語氣依舊沒什么溫度,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翻涌著阮糖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有關切,有后怕,更有一種失而復得的珍重。
阮糖看著伸到面前的手,又抬眼看向商珩。
心臟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她毫無形象的吸了吸鼻子,沒有逞強,將自己冰冷而微微顫抖的手,放入了商珩的掌心。
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瞬間包裹住她的冰涼,將她輕輕一帶,拉上了巖石平臺。
商珩的手臂穩健地扶住了她有些虛軟的身體。
“你……”
阮糖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太多,卻一時不知從何問起。
商珩低頭看著她,眼底深處那抹壓抑的風暴終于平息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無奈和心疼。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海水,動作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輕柔。
“先離開這里。”
他打斷她的疑問,語氣不容置喙,
“有什么話,回去再說。”
說完,他攬住她的腰,將索降扣熟練地扣在她的安全掛環上,然后環抱著她,對著通訊器簡短下令:
“回收。”
繩索收縮,商珩緊緊抱著阮糖,兩人迅速上升,離開了這危機四伏的洞穴入口。
下方,渡鴉也迅速被吊了上去。
那艘立下汗馬功勞的小艇,被商珩的人安裝了微型爆破裝置,在他們全部登機后,悄然沉入海底,抹去了一切痕跡。
黑色直升機在空中優雅轉身,加大馬力,朝著與冥淵島相反的方向,迎著初升的朝陽,疾馳而去。
機艙內,專業的隨行醫生立刻對夜梟進行緊急處理和生命體征監測。
阮糖裹著商珩遞過來的干燥毛毯,坐在座椅上,看著窗外越來越遠的蛇骨礁和冥淵島的輪廓,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徹底放松下來,無邊的疲憊感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
她感覺到商珩在她身邊坐下,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連人帶毯子輕輕攬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堅實可靠的肩膀上。
阮糖沒有抗拒,閉上眼睛,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和那令人安心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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