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的心微微一提,
“暗河”……這個名字她隱約聽過,在她逃離之后,輾轉于灰色地帶時,似乎聽某些消息靈通的人提起過,是一個比訓練營更神秘、更難以捉摸的存在。
他們不做打打殺殺的低端生意,他們交易的是信息、影響力甚至……人。
“我只是他們最底層、消耗性的工具,接觸不到核心。”
阮糖斟酌著詞句,避開了“巢”這個更血腥的稱謂,
“訓練營和他們……可能有過一些資源交換,但我不確定。逃出來之后,我以為徹底斷了。”
她隱瞞了最關鍵的一部分——她并非毫無準備地逃回國內。
那些年在生死邊緣掙扎,她也利用空隙和天賦,悄悄積累了一些東西,甚至在海外以化名建立了自己的信息渠道和安保公司,與某些游走邊緣的傭兵團體有著互惠互利的關系。
但這些底牌,她暫時還不想完全暴露,那會引來更多追問。
客廳再次陷入沉默,空氣卻不再那么沉重得令人窒息,轉而變成一種面對未知威脅時的嚴肅評估。
突然,阮硯舟的私人手機震動起來,是加密線路。
他看了一眼號碼,是海外區號,神色微凝,接起電話。
“說。”
他聽著電話,眉頭逐漸鎖緊,偶爾回應一兩個簡短的音節。
幾分鐘后,他掛斷電話,看向阮硯松和阮糖,眼神銳利。
“我們在北歐的一個長期合作方,剛剛單方面中止了一個重要項目的談判,賠付了高額違約金,沒有任何解釋。”
阮硯舟的聲音冷肅,“對方負責人只含糊地提了一句,說是總部的壓力,涉及‘更高層面的利益協調’。”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們的人查到,對方公司高層近期與一個注冊在開曼群島的基金會接觸頻繁,而那個基金會……與‘暗河’的數個外圍空殼公司有資金往來。”
阮硯松猛地抬眼:“他們在試探?還是警告?”
“更像是一種精準的施壓。”
阮硯舟分析道,目光再次轉向阮糖,“不直接動手,而是通過商業手段,不動聲色地切斷我們的外圍合作,像是在測量我們的反應,或者……逼出某樣東西,某個人。”
逼出某個人。
阮糖的心猛地一沉。
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從“巢”逃出來,她和夜梟唯二的兩人。
難道他們真的發現她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現在的她,不是十二歲時那個只能倉皇逃竄的小女孩了。
她在海外也有自己的勢力和盟友,雖然不足以正面對抗“暗河”這種龐然大物,但周旋和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只是,她最擔心的是牽連阮家。
阮家的生意龐大卻基本都在明處,是正經過日子的商業帝國,經不起這種藏在陰影里的龐然大物的反復撕扯和暗算。
“大哥,”
阮糖抬起頭,眼神變得冷靜而銳利,
“‘暗河’的目的如果是我,他們不會輕易動用極端手段,那樣動靜太大,不符合他們隱藏的作風。這種商業上的試探和切割,更像是……敲門磚。”
她在快速分析,大腦飛速運轉,
“他們在評估阮家的價值,評估我的價值,或者,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我主動去找他們。”
阮硯舟和阮硯松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此刻的阮糖,身上那層乖巧的偽裝徹底褪去,展現出一種與他們十分陌生的冷靜和魄力。
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面嗎?
在那些苦難磨礪出的,不僅僅是殺伐本能,還有在復雜局勢中生存下來的智慧和決斷。
阮硯舟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光芒,有心疼,更有一種發現寶藏般的銳利,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