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停歇。
死亡沼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空氣里,濃郁的血腥氣與沼澤本身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
那頭如同山岳般的九尾天狐,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之中。
它那九條巨大的尾巴,緩緩收攏,不再散發那炫目的九色光華,卻依舊帶著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在它的下方,那片原本被長生堂弟子和魚人族占據的空地上,只剩下一個人。
玉陽子。
這位在魔教之中,也算是一方巨擘的長生堂堂主,此刻,正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態,癱倒在泥水之中。
他身上的華麗道袍,早已被鮮血與污泥弄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他看著眼前這頭,如同神明般的巨大生物,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他臉上的貪婪與狂妄,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發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
他想求饒。
他想磕頭。
但他發現,在那股浩瀚的妖威之下,他甚至連抬起自己頭顱的力氣都沒有。
巨大的陰影,將他完全籠罩。
九尾天狐,緩緩地,低下了它那高貴的頭顱。
那雙如同湖泊般澄澈,卻又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的巨大眼眸,注視著下方,那個,如同螻蟻般的生靈。
玉陽子,終于崩潰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氣,竟是掙扎著,從泥水中爬起,然后,跪倒在地,向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拼命地,磕著頭。
咚!咚!咚!
他的額頭,與那混雜著碎石的泥地,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很快,他的額前,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刺耳,再無半分魔教巨擘的風采。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前輩看在同屬圣教的份上,饒小的一命!小的愿為前輩做牛做馬,永世為奴!”
九尾天狐,沒有理會他的求饒。
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卑微的,丑態百出的生命。
然后,它緩緩地,張開了嘴。
沒有驚天動地的咆哮。
也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匯聚。
一團白色的,看似柔和,甚至有些溫暖的妖火,從它的口中,輕飄飄地,噴吐而出。
那團妖火,并不大,只有拳頭大小。
它慢悠悠地,仿佛沒有重量一般,朝著下方的玉陽子,飄落下去。
玉陽子看著那團向自己飄來的白色火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想躲,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徹底禁錮。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看似無害的火焰,輕輕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沒有慘叫。
沒有掙扎。
甚至沒有一絲聲響。
玉陽子,這位長生堂的堂主,連同他身下的那片被鮮血浸染的土地,就在那團白色的妖火之中,無聲無息地,化為了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