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陽光透過槐樹的枝葉,在青石板鋪就的院子里,灑下斑駁的光影。
整個大雜院,都還沉浸在一片寧靜祥和的氣氛中。
但林家這個小小的跨院里,氣氛卻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林婉兒一夜沒睡。
她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布滿了血絲和擔憂。
她一遍又一遍地,勸說著陳興,讓他不要這么沖動。
“陳興,你聽我說。”
“我爺爺他雖然答應了你,但他畢竟已經退下來這么多年了。”
“他在京城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你這么做,等于是把我們林家,給徹底地推到了蕭家和王家的對立面!”
“到時候,他們要是真的發起瘋來,我們……”
“婉兒。”
陳興打斷了她。
他正悠閑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著一碗,剛剛才從外面買回來的豆漿。
那副樣子,悠閑得就像是來京城旅游的。
“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退路嗎?”
他看著林婉兒,那張充滿了擔憂的俏臉,淡淡地笑道。
“從我決定,要讓你成為我女人的那一刻起。”
“從我決定,要把王昊那個廢物,送進公安局的那一刻起。”
“我們就已經,跟他們不死不休了。”
“我現在這么做,不是在把你們林家往火坑里推。”
“我是在告訴所有人,尤其是告訴那兩個自以為是的老東西。”
“我陳興,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我的背后站著的是林家,是您林老爺子,這位曾經為這個國家,立下過赫赫戰功的開國元勛!”
“他們想動我,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分量!”
他這番話,說得條理清晰,邏輯縝密。
讓林婉兒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她知道,陳興說的都對。
但她這心里,卻依舊是七上八下的,安定不下來。
而坐在另一邊,同樣是在喝著豆漿的林老爺子。
在聽到陳興這番,充滿了算計和謀略的話時。
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也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好小子。
果然不只是個,只知道用拳頭解決問題的莽夫。
這腦子轉得比猴還精。
竟然連自己這個老頭子,都算計進去了。
不過,他喜歡。
他這輩子,最欣賞的,就是這種,既有膽,又有謀的年輕人!
……
上午,十一點五十分。
兩輛漆黑的紅旗轎車,一前一后,緩緩地駛進了,這個充滿了市井氣息的大雜院。
這在當時,絕對是比后世,看到兩架私人飛機降落,還要震撼的場面!
整個大雜院里的老街坊們,都像是看西洋鏡一樣,從自家的窗戶里,探出了腦袋。
對著那兩輛,一看就不是他們這種普通老百姓,能接觸到的高級轎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車門打開。
兩個穿著一身唐裝,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渾身都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強大氣場的老者,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們,正是京城商界,真正的泰山北斗。
蕭家的掌舵人,蕭遠山。
和王家的掌舵人,王振山。
他們兩個,在京城斗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
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并肩站在一起。
來面對一個,他們共同的敵人。
一個從東北泥地里,爬出來的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這讓他們感覺,既荒誕,又屈辱。
“哼,這個林老鬼,還真是會挑地方。”
王振山看著周圍那些,破舊不堪的民房,和那些對他充滿了敬畏和好奇的普通老百姓。
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不屑。
“退下來這么多年,竟然還跟這些下等人,混在一起。”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行了,老王。”
一旁的蕭遠山,卻并沒有他那么好的心情。
他那張一向是古井無波的老臉上,此刻,卻寫滿了無法掩飾的凝重和煩躁。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風涼話?”
“你還是先想想,等會兒見到了那個小畜生,我們該怎么辦吧。”
前幾天,他可是被那個工信部的老李,給指著鼻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這輩子,都從來沒受過,這么大的氣!-->>
他現在,恨不得立刻就沖進去,把那個叫陳興的小畜生,給碎尸萬段!
但他卻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