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姜瑤的分析，張伶俐的心久久沒辦法平靜。

她就是電影廠的領導，自然知道，姜瑤沒有說的都是真的。

也驚訝于姜瑤的敏銳和預見性。

她不禁感慨，“姜同志，放眼整個電影圈，敢這么預測，敢這么大膽直的，恐怕只有你了！現在，新的政策剛出來，大家都滿懷信心，就連我也是，誰能想到，這只是虛假的繁榮和粉飾的輝煌。”

姜瑤笑了笑，“那張主任覺得會是這樣嗎？”

“我覺得會。”張伶俐的眼神慢慢變得堅定，“姜同志一語驚醒夢中人，讓我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潛在的危機。”

她抬眼看向姜瑤，“老實說，聽了姜同志的解析，我有點心動，萌生了想來這的想法，但姜同志怎么能保證，你的影視公司，不是和他們一樣？影片要放映，還是一樣要過國有制片廠那一關，不然，沒有出品權。”

“因為，我可以直接越過這一關。”姜瑤笑著挑了挑眉。

張伶俐詫異，“怎么越過？”

“我在港城注冊了一家影視公司，下面有幾個武打演員，我給他們寫了一個劇本，給了黃云海導演，他們和黃云海導演已經拍完這部戲，預計年底能上映……”

她還沒有說完，張伶俐就瞪大了眼睛，沒有了之前的從容。

姜瑤眉梢微微上揚，“張主任，怎么了？”

“姜同志，你說的黃云海導演，是我們知道的那個黃云海嗎？”

“沒錯。”

“也就是說，你不僅在港城那邊有自己的演員，還參演了黃云海導演的電影，更是主演，你和黃云海導演也有交情？”

“對。”

張伶俐突然松了口氣，笑了，“姜同志，你有這樣的人脈和關系，要是說出來，其他人知道了，根本不愁招人的事，要什么人才都有，怎么還這么特地找我？”

姜瑤也笑了，“當然是覺得張主任有本事。”

“姜同志，你太抬舉我了。”

“實話實說。”

“我都不好意思了。”張伶俐笑著搖搖頭，“但要在大陸上映的電影，不管有什么關系，還是過國有制片廠那一關。”

說到這，她有點惋惜。

姜瑤勾了勾唇，“如果是大陸和港城合拍電影，這就上升到了國家的層面，制片廠不就制約不了我們了？”

“對啊！”張伶俐恍然大悟，“姜同志你有港城那邊的演員！”

下一秒，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粗了蹙眉。

姜瑤不解，“張主任，怎么了？”

“前兩年，大陸就和港城合拍過電影，那是首次合作，請的還是港城的知名演員，但上映后，反應平平。”張伶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姜瑤莞爾一笑，“那是因為兩地為了保險起見，合拍的是感情片，但兩地的生活觀念有很大差異，感情觀也不一樣，這并不適合用來合拍，目前，港城那邊最火的電影基本都是和賭博，黑道，僵尸等有關，不適用于我們，但在這些大火的片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功夫，我們拍一部功夫片，不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而且，不管是在港城，還是在大陸，功夫片受眾都很廣，男女老少皆宜。”

“沒錯！”張伶俐一臉贊同，“姜同志，你也太有本事，想法也太靈活了！不僅未雨綢繆，在港城培養了自己的演員，還能想到用合拍的方式規避制片廠的制約，就連兩地觀眾的喜好，都考慮到了，實在讓我佩服！”

“多謝張主任夸獎。”姜瑤笑了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想要突圍，就要靈活應對，不然，要是等政策放松，那最佳時機，早就過了。”

“是啊！”張伶俐贊同地點了點頭，看向遠方，“姜同志，跟你聊了這么久，我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一片能讓我們大有作為的天地。”

“那張主任可以好好考慮考慮，看是否要和我闖一闖。”

姜瑤語氣平和，沒有給對方壓力。

張伶俐認真點頭，“好，我會的。”

可能是聊得投機，她看起來放松了不少，“姜同志，其實，我是蒲立武的母親，我很早就聽說過你，但真正讓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我兒子給我買了你店里賣的衛生巾的那一天。

不瞞你說，那一天，是我活了四十年來，最高興的一天，因為我覺得自己得到了理解和尊重，也讓我重新看待衛生巾是否值得羞恥這件事，最后，我得出了結論，不值得羞恥。

這是我兒子給予我的勇氣，但我知道，真正給予我勇氣，讓我明白這個道理的人是你。

通過這件事，我明白了兒子很愛我，我們的關系也因為這件事越來越好，其實，不僅僅是我兒子，我丈夫也是，從那之后，他更關注我內心的感受。

我很感謝你，所以，得知你約我見面，盡管我沒有想要答應的想法，但我還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再給你推薦合適的人選。

但沒想到，你說服了我，徹底說服了我，讓我看到了以前沒有看到的問題，我會認真考慮的，請多給我幾天時間。”

“不著急，慢慢想。”姜瑤知道她的不舍，也知道，她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確實不好選，“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

“好。”張伶俐笑著點頭，“姜同志，我一會還要上班，先回去，下次有機會，再好好聊聊。”

“好，我送你。”

“不用，我起了自行車來的。”

“那我送你到門口。”

“行。”

姜瑤能明顯感受到，張伶俐對她的態度親近了不少。

在門口揮手告別后，她出發去衛生巾廠。